第二十九章    29

　　小彤本來臉上始終都是帶著笑容的，被白如山這么一說，她就真的變成不茍一笑了。小彤看著白如山說著：“白先生如果今個不準備學戲了，我就先回去了，不能耽誤您的寶貴時間！”小彤的語氣也漸漸的加重了，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在和白如山笑嘻嘻的了。

　　白如山又朝著小彤走近了一些說著：“我的時間現在已經不那么寶貴了。”然后他又變得正經起來了，說著便端起架子來了：“小彤，不要耽誤時間了，我們開始學吧。”

　　小彤愣了一下，對白如山還真的是欲哭無淚了，或者應該說是又愛又恨了。小彤便也端起了架子，正經教了起來。白如山會《搜孤救孤》的唱詞，只是唱的不太到位，其它的也都無所謂了。小彤也就全力教著，畢竟白如山也不是干著一行的，只是當個興趣愛好，沒必要學的出神入化的。

　　白如山還真的就認真學了起來了，小彤擺出身段，白如山也學著小彤擺著身段，可他畢竟沒有京劇功底，只有個樣子卻沒有氣場。他學著小彤對小彤說著：“小彤，你看看我這樣對不對？”

　　小彤是一直沒有看白如山的，她這才轉過臉來看著白如山，看了一眼她就笑了。小彤的動作是大氣的，白如山的樣子卻是很可愛。而可愛這個詞用在他身上已經不太貼切了，可現在的白如山幾乎和平時的白如山是判若兩人了。

　　小彤微笑著，白如山也跟著笑了起來，此刻的白如山好像脫下了他威嚴冰冷的外套，他對別人來講不是高高在上的白先生了，他笑著，原來他是那么的平易近人。這一笑似乎讓兩個人的關系更加進了一步。白如山說著：“小彤，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動作太難看太好笑了？”

　　小彤發覺她不應該這樣笑白如山的，她慌忙說著：“白先生實在對不起，我不應該笑的。”

　　白如山聽著小彤的話立刻停止動作恢復正常，也不笑了卻有些不高興了。說著：“小彤，沒啥大事體，你不用像別人一樣對我客客氣氣的，你就笑著，繼續笑話我就可以了！”此時的白如山對著比她小十幾歲的小彤，他原來外表上籠罩的那層神秘光芒已經徹底消失了。

　　小彤當然還是恭恭敬敬的，她現在根本一點都不了解白如山，是不可能隨隨便便像熟人一樣對待，就算是相互了解她還是不能的，因為這是白先生。小彤說著：“白先生能讓我教您戲，就實在是我的榮幸了，我也不敢有別的奢求了。”小彤發覺她渾身別扭了，她在這里呆不下去了：“白先生也快天黑了，今天就到這吧，我看我們還是另找時間在學，我就先走不耽誤您的時間了。”說完小彤扭身就走，她想立刻逃離這里。

　　白如山剛才身上那返老還童的感覺是一剎那，轉瞬即逝的。他現在變成不茍言笑了。他擋在小彤前面說著：“我可是已經將包銀付了，今個可還沒到時間呢，師父可是不能走的！”

　　小彤抬起頭看著白如山，白如山正對著他笑，她看了一眼白如山竟然不敢在看了，小彤就轉過身來，背對著她說著：“包銀都讓戲院給拿去了，我可是一個子沒拿到！”然后又說：“那咱們就繼續練功吧。”

　　白如山又繞到小彤的前面，他用著一雙深沉的眼睛看著她，就這一雙眼睛已經是讓人難以抗拒了。他說著：“我現在不想唱了，我想著去看場電影。”加上這魅力的聲音，更人令人無法拒絕。

　　“既然白先生今個不想在學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等白先生有空咱們在學。”小彤說著又準備要離開，她還是沒走幾步路白如山就又擋在了她的面前。

　　白如山說著：“今天可以不學了，但是你不能走的。我想說的是，我們倆一起去看場電影。怎么樣？”

　　小彤低著頭，不知道是害羞了還是不敢看白如山。她說著：“實在抱歉，我還有事情，是不能陪白先生看電影了。”

　　小彤又朝一邊側身準備離開，而此刻的小彤沒了在云卿身邊那股灑脫的勁，她變得很扭捏了她有點害羞了或者是很女人味了。她朝一邊側著，白如山就又擋在她的前面了。白如山說著：“孟小姐可真是不給白如山面子啊！”

　　小彤這才又明白反應過來似的，他是白如山。，這個人是白如山。見小彤不在說話了，白如山知道小彤答應了，但是他不想利用他的名聲使小彤答應他。他把擋在小彤前面的身體移開，然后說著：“我白如山是不喜歡強迫人的，孟小姐如果不太情愿，那就改日在約吧。”

　　小彤現在是被這白如山弄得不知所措了，她想著去又怎么樣，白如山又能拿她怎么樣？她恢復了她以前的狀態，她說著：“上海多少女子想著想和白先生一起去看場電影，小彤能和白先生一起去實在是莫大的榮幸，我當然要去！”

　　白如山又是一抹微笑對著小彤，他的笑是含義不同的。然后他就惻惻身，對著小彤說著：“咱們現在就去吧，如何？”

　　“聽白先生的。”小彤說著，然后就跟著白如山走著。

　　白如山穿著西服，將雙手插在褲兜里。他的長相不算是太好看的男人，但他給人的感覺卻是非常有魅力的。也許是他持有萬貫家財和他的鼎鼎大名，使每個人心里就覺得他高人一等了。他一邊走著一邊對小彤說著：“小彤你很喜歡看電影嗎？”

　　小彤平靜的說著話：“電影是很好的東西，看著也挺有意思的。”

　　“既然小彤喜歡，我可以經常請你去看的。”白如山和小彤并肩走著，老遠門房就朝這里看著，然后白如山朝他招招手，門房便過來了。

　　小彤笑笑說著：“可不能耽誤白先生的時間，我和落梅兩個人可以去看。”

　　門房很快便走到白如山跟前站著，白如山說著讓司機帶著他們去電影院，門房又說：”可喊幾個人跟著白先生去？”

　　“不用了。”白如山說著。他對門房說話時，他身上的威嚴不可抗拒的霸氣在不經意間又出來了。

　　說著白如山就和小彤來到了車旁邊，白如山幫小彤打開車門，然后司機又幫白如山打開車門，車子就朝著戲院過去了。小彤拘謹的坐著，白如山的臉上還是那醉人的微笑，他對著小彤說著：“我覺得的你在上海已經算唱的最好的了，可京戲的中心畢竟是北平，你有沒有想過到北平去？”

　　還是第一次有人對著小彤這么說，但她自己是從來沒想過去北平的，小彤對著白如山的印象又有了一點變化。她說著：“白先生想的比我自個想的還要長遠，我沒有想過要不要去北平，我真的沒有想過。”小彤愣了一會：“北平可真的是紅角的聚集地，我要去那里一定是什么都算不上了。”

　　“也不要這樣看低自己！”白如山說著：“如果能去北平最好的還是要去，到那里去學學，會使你唱的更好。”白如山這時好似又變了一個摸樣，他的氣場還在，微笑還在，眼神還在，可就是感覺不一樣了。

　　小彤聽著白如山的話，她抬頭看了一眼白如山，她的嘴唇動了動，她的眼角也跳了跳，她的手指也動了動，最后她的心也酸了一下。小彤現在更加的不懂她要怎么對待白如山了。小彤說著：“謝謝白先生，我想我會好好考慮考慮的。”

　　白如山笑著：“小彤你還年輕，一定要去學學，日后你就會唱的更好的。”

　　到了電影院，天灰蒙蒙的，是將要黑了的顏色。白如山便帶著小彤進了電影院。而電影院都是各色各樣的人，最多的也還是兩個情侶，男女緊挨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朝電影院過去，白如山有意的朝小彤靠著，小彤卻盡量的朝一旁撇著。白如山意味深長的笑著，小彤則還是一臉嚴肅再也不笑了。

　　這時的電影院雖然簡陋，但被資本主義籠罩的上海還是當時中國最摩登的地方，而電影這種新鮮玩意是摩登的人最喜歡的東西。小彤就和白如山走了進去，除了云卿她還沒有和別的男人一起進去過，而她的人生除了把她**的男人，就剩下這兩個男人了，糾纏不清卻又是此愛綿綿的感覺。

　　電影雖是黑白的，可小彤的心里卻像是打翻了顏料盒一般，各種顏色的味道在她心里翻滾著，電影她是根本都沒有看進去。電影院里很靜，白如山坐在他的旁邊，她想集中精神看電影，卻根本都集中不了到電影上。集中倒也集中了，卻都是集中在白如山身上，她連白如山呼吸的聲音都能聽得見了。

　　終于捱到電影放完了，小彤和白如山一起走了出來，白如山倒是認認真真的看完了，他對著小彤說著：“覺得怎么樣？我還是頂愛看卓別林的！”

　　小彤哪里看了電影，她也只有應付著白如山。小彤的心里糾結著，她什么時候這么容易就情緒錯亂了，她又想逃離白如山了。她的眼睛四處看著以此來緩解她的緊張感，可她心不在焉的樣子白如山早就看在眼里了。

　　可現在只有她和白如山兩人，她能怎么樣，還是要面對著白如山。戲是沒有教成，卻讓她精神錯亂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