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27

　　小彤等著白如山走了，她和云卿簡單的說了幾句便快速的卸妝離開了戲院。擱往常小彤一定會等著云卿上臺或者下臺后再走，可現在是不行了?，F在她看著云卿有一種類似煎熬的感覺，這種煎熬不是忍受不了對方卻便要忍受的痛苦煎熬，而是分明和對方有千萬句話要說卻不能說出口假裝什么話都沒有的煎熬，這最是讓人難以承受的。

　　小彤心里時時刻刻擔心著云卿的情緒，她不知道云卿因為她答應白如山教他戲是真的不高興，還是裝出來的，可不管云卿是真的還是假的，小彤知道對于云卿她自己是真的就可以了，她是真的擔心著云卿，她做每件事都考慮著云卿的情緒。而且她也始終相信云卿是真的在意她。

　　小彤現在是看一眼云卿眼淚就要噴涌而出的感覺，她已經是愛到骨頭里了。小彤急匆匆離開戲院在外面等著黃包車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剛到門口的妙卿和落梅，落梅看著小彤的樣子也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小彤對著落梅無奈的笑笑表示她不想多說話，便坐上黃包車離開了。

　　妙卿看著小彤的樣子他知道這必定是和云卿有關系的，他知道只有云卿才能讓小彤如此的憔悴。光說著小彤憔悴，其實妙卿也越來越憔悴了，雖然憔悴可他還是美的。他和落梅一起走進戲院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廣告牌，本來他還是笑吟吟的，這一刻他便有些不高興了，因為小彤和云卿的名字已經和他的一般大了。

　　妙卿對著落梅說著：“看小彤這樣子，她可是被云卿傷的不輕??！”

　　“云哥要結婚了，和金玉瑤結婚了！”落梅順口說著，她的心思也還在小彤的身上：“小彤怎么會不難過?！?/p>

　　妙卿聽到后一驚，但他是一定不會把驚訝表現在臉上，這會破壞他的美的。他說著：“從咱們小時候。就看著他倆膩膩歪歪天天在一塊，我還天真的想過他倆是絕配呢，沒想到還是半路分家了。也是造化弄人?！?/p>

　　“云哥不是和玉瑤訂的娃娃親嗎。我們早就應該想到小彤和云卿最后是不能在一起的！”落梅微微的嘆著氣：“難道這一切都怪我們的命不好？”

　　他倆說著，走了一會便來到后臺化妝間，他們這時看到云卿在里面，玉瑤正在幫著云卿整理著行頭。落梅腦子里還在想著小彤，她看到云卿這是第一次有些討厭他了，所以她就裝作沒看到一樣走過去了。

　　妙卿則在云卿身邊站定，有意無意的對著云卿笑著說著：“云卿可是要成親了？師哥是真的為你高興?！比缓笏⑽Ⅻc點頭對著玉瑤笑笑，顯出他極高的涵養。

　　云卿的臉上堆著笑說著：“還要請師哥賞臉去喝喜酒?！?/p>

　　“你和彤妹青梅竹馬，我一直都認為你們倆是絕配的一對，現在你們能成親，我可真是打心眼里為你們高興??！”妙卿依舊謙卑恭敬的笑著，他的氣場在漸漸散發著，媚惑人心。

　　“大師哥，要和云哥結婚的人是我，不是小彤！”玉瑤本來在幫著云卿弄著行頭，聽著妙卿這么一說，她的手停止動作，臉色也不怎么好看了。

　　妙卿表現出吃驚的樣子，他連聲道歉，不在多說別的便離開了。妙卿他看到云卿臉上那尷尬難堪的表情，他就知足了。走了沒幾步妙卿又想起來一件事他對著云卿說著：”廣告牌上你和小彤的名字可是和我一樣的大了，看來師哥要不行了，師哥可是要被你們取代了！”妙卿又回到了真正關心人的樣子，他表情嚴肅的說著：“云卿可得好好的唱，給咱們科班長臉！”

　　云卿也看出來妙卿最后一句話不是在挖苦他，他真的是對這個大師哥又愛又恨，他笑著說著：“在怎么取代也取代不了您的地位，因為您是我們的大師哥，咱們科班師兄弟妹的大師哥?！甭犞捗钋湟仓皇菍χ魄湫πΓ悴辉俅罾硭恕?/p>

　　既然說到妙卿就在多說一點。別人的生活始終都是三三兩兩糾結在一起的，可妙卿這邊卻是始終一人孤芳自賞著。妙卿已經和李二爺不來往了，現下已經沒有像姑堂子伶人陪酒這一說了，妙卿也沒有可心的人。雖不和李二爺來往，可李二爺送給他的行頭，他卻始終寶貝似的留著，這些行頭真都是實實在在的好，他當然如命一樣的對待著。

　　一般登臺唱的時候，妙卿現在是根本都不舍得用李二爺送的行頭了，他真心是怕毀了這寶貝。那閃爍的珍珠水鉆，那質地輕浮的華服，妙卿每一次看一眼都是心神蕩漾的，這教他如何舍得用。

　　還有一樣東西妙卿算是得到李二爺的真傳的，就是抽**煙。妙卿是由最初的極力排斥抽，到現在是一天不抽一次就不能活的地步了。他除了唱戲可真真是只喜歡這**煙了，他唱戲時他覺得他是身在仙境，而抽**煙時他覺得他已經渡仙成佛了。

　　他現在仍舊是經常登臺唱著，可他的人氣已經遠遠大不如前了，他的名氣其實是被云卿小彤給蓋住了。妙卿心里是很在意的，可他卻是始終抬高著自己，因為他一直都認為他唱的是比云卿要好的多的。他想著觀眾們都是新鮮勁，嫩的是由著一股新鮮勁早晚會干枯，始終都會落下的；他覺得他是有沉淀，是歷久彌香，是萬古長青的，早晚還會把云卿給比下去。可他從未想過和云卿小彤比，都是一起的同門，只是面子上在意這些名頭，內里其實是不多在意的。

　　妙卿是一個人住，也沒有請人伺候著，可他的屋子里始終是整潔的，就如他本人給人的感覺一樣，一塵不染和潔白如洗。就算抽**抽到在忘情的時候，他也都是保持著自己的姿態，這時的美算是一副不傷大雅的美。

　　妙卿是的的確確離不開**煙了，他每天都會抽一會，可他不是沉迷的，這類似習慣的感覺，但這是一種好習慣。他不是那種抽一次就抽到深度昏迷顛三倒四不知所云的人，他就算一次抽的在兇也還是腦袋清醒，他是過過癮點到為止的。因為他要始終保持著美，他的美是萬萬不能消失的。

　　妙卿和小彤云卿其實沒有多少直接來往，就算有來往也頂多是在戲院碰面說幾句簡單客套的話，盡管大家都是師兄弟妹，也不見得都是很親。要說吧也只有一個人常來，就是落梅，落梅是經常來，畢竟小時候妙卿對她是很好。

　　落梅最初來這里其實是想幫著妙卿打掃打掃屋子，照料照料他，可她進了妙卿的屋子以后，她就想讓妙卿幫她打掃屋子了，她知道妙卿哥一向是比她細膩的。可另落梅沒想到的是妙卿哥學著抽上了**煙。

　　其實落梅心里知道，她們伶人抽**的不少，盡管不少，可抽**煙始終在世俗的眼里是一個不好的陋習，抽嚴重還可能把嗓子給抽壞了。她當然是勸過妙卿不在讓他抽，可妙卿才是不予理睬呢，他說著：“你才長大幾年，就管著大師哥的事啦！好好唱你的戲吧，想管著我等你唱的比我好的時候。”

　　落梅想著她這輩子可能都趕不上妙卿哥了，妙卿哥已經到了另一個境界，她是永遠也達不到的。落梅也是偶爾來這里和妙卿聊著天，她坐著，妙卿便斜斜的靠在榻上一邊吞云吐霧一邊和她說著話。

　　他們倆也都是真的是無依無靠孤苦伶仃的人，小彤至少記得自己的父親長個什么樣，她倆就不行了，她倆很小就被賣到科班里，已經把自己父母的模樣給忘得干凈，到是把吳師父的臉給記得清清楚楚的。

　　妙卿已經達到一個境界，他是戲中人，他是戲中魂，他本身就一個戲了。

　　這邊，金玉瑤這邊被妙卿這么一誤會，她是再也高興不起來了。她還是有教養的女子，她只是臉上有些不高興，并沒有做出什么太過分的舉動。云卿也是看見了玉瑤的不高興，他就安慰著，可云卿也漸漸發覺或者他可以確定了，他真的沒有辦法拿著對小彤的態度來對著玉瑤，他的心里還是滿滿的小彤。

　　玉瑤心里其實都明白的，可她能接受，能接受云卿心里有著小彤，因為她是深愛著云卿的。其實玉瑤她不是那種尖酸刻薄的人，云哥既然心里有小彤的也很難好辦，就讓云哥納小彤為妾不就可以了。玉瑤想著，她一定要把這個想法告訴云卿。

　　等著云卿登臺唱完，他們坐在回家的黃包車上的時候，玉瑤對著云卿說著：“云哥，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有小彤，我也知道你是希望和小彤結婚?！庇瘳幷f到這里，她也有些哽咽了：“如果你想納妾，我會同意的.”

　　云卿聽著玉瑤說話，他卻沒有回應.他想著小彤是不會答應做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