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將背了一天的雙肩包隨意一扔,拋在了地上,三下五除二一起脫掉運動鞋和襪子。她一伸手,就打開了所有燈的開關,原本黑暗的客廳瞬間燈火通明。然而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空蕩蕩到她的鼻子都不由自主發酸。
她還是生平第一次要一個人住,還不能真真正正地習慣這種無處可逃的孤獨感。
自己一個人住,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她根本沒辦法靠自己準時醒過來。
次日清晨,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快七點了。她火急火燎地收拾好東西,換衣服,穿鞋子,沖出家門。她意外地又見到了那個一米九的少年也正從他家里出來,動作悠閑,一點緊張感也沒有。
距離早讀只有五分鐘的時間,她還想著要以怎樣的姿勢和態度沖到學校里去。原本還有些慌張的她看到別人竟然如此優哉游哉,實在是鎮定了不少。
她還為了以示友好,朝那個少年微笑了一下。
他瞥了她一樣,并沒有回以微笑。
晏晏終究還是太年輕,他們明明是一起出地電梯。那個長腿少年一出電梯就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開始狂奔。
晏晏認為自己僅僅只是揉了揉眼,他就已然消失在風中了。她的視野里再也沒有他。
她只能背著自己的書包,凌亂在風中,順帶在心里佩服他的速度。當然她也不得不邁開自己的小短腿,玩命朝學校奔跑。
萬萬沒想到,她跑得越快,下場就越悲慘。她自認自己不是什么路癡,可她還是跑錯了路。瘋狂奔跑了十幾分鐘后,卻一直沒有發現自己的學校,而且還到了一個自己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什么的。她只能無語問蒼天。
終于察覺到自己跑錯地方的晏晏在一個異常熱鬧的菜市場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她實在是累得很,就像是完成了好十幾個八百米測試一樣,想直接在地上趴下。正巧菜市場旁邊有一家早餐店,她就順勢坐了下來。你不要認為連穿衣服都來不及的人會有時間吃早餐。
“小姑娘是油城三中的吧?怎么這個點兒了還在菜市場里晃悠?”賣包子的阿姨疑惑地問道。
她竟無言以對,只能傻笑了一下。晏晏知道自己這一身炫酷藍白的校服在這個時間里的菜市場里特別突兀。沒見到周圍經過的買菜的賣菜的都用奇怪的目光對她行注目禮。他們的眼里仿佛都寫著:瞧瞧那個逃課來菜市場的小姑娘。
她深吸一口氣,聽著旁邊的人買了一袋叉燒包。還直接掏出一個叉燒包咬了一口,露出里面香噴噴的餡。白嫩嫩的包子還透出剛拿出蒸爐的滾燙的熱氣。
可憐的肚子像是有生命一樣,“咕嚕”“咕嚕”直作響。
反正都遲到了,她也破罐子破摔不去糾結什么了。再遲到多一會也不是事兒……吧。
現在先讓她好好喝碗甜甜的豆漿,吃個香噴噴的包子。想想就覺得很幸福。
“阿姨,麻煩給我一個菜包一個肉包,還有一碗豆漿。”
“好咧。”阿姨手腳麻利地給她包好,然后笑瞇瞇地看著她。
“???”她愣了一下,才想起她應該先付錢。她伸手掏褲兜,沒錢。掏衣兜,沒衣兜。最后再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拉開自己的書包認認真真地毯式搜尋一邊。只是她連一毛錢都沒有找到。是的沒錯,她不僅沒帶錢包,書包里還沒裝錢。
她只好尷尬地撓了撓臉,只說自己不要了。
賣包子的阿姨也沒說什么,只是問她還不去上學么。
她才反應過來,一晃就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她朝路人,詢問了油川三中的方向。不得不說,盡管她一直堅持自己不是路癡,但她還是非常沒有方向感。她一路走,一路問人,才終于看到了三中的校門。她也沒有力氣再繼續奔跑。
進去的時候還被保安大爺給攔了一下,畢竟已經過了上課不短的時間。
晏晏不緊不慢地晃悠到教室門口的時候,第一節課還沒有下。教室的前后門都緊緊關著。她可不想直接走進去,打斷老師上課,給里面的老師留下深刻的印象什么的。
為了不被發現,她只能貼著教室的墻站著。
上課時的走廊異常寂靜,晏晏百無聊賴地站在走廊上,只覺不僅累得慌還餓得慌。
她所在的班級是整個高二唯一的文科班——高二一班。而他們班隔著一條走廊的班級居然是高二十一班,高二年級的最后一個班級。真是非常迷亂的排位啊。
不得不說,油城三中的人確實很少。畢竟她先前在淺海就讀的學校有三十幾個班,相比較之下,三中一個年級的人還真是少的可憐。還有就是,她真的是好餓啊。
她時不時變換著站的姿勢,覺得人生真是了無生趣。她滴溜溜地轉著自己的眼睛,從她的角度居然剛好可以越過整個班級,看到另一邊窗子外的那一片生機勃勃的盎然綠意。
油城是一個位于南方的海濱城市,不過五月份,已然整個城市都郁郁蔥蔥。不,應該說,這個城市里,綠色就從來沒有消失過。
晏晏掏出偷偷揣褲兜里的手機,瞄了瞄時間,很高興地看到還有一分鐘就下課。她還想如果把書包拿在手中,能不能成功偽裝成她只是從外面上個廁所進來,并沒有遲到過的錯覺。
她微微嘆了口氣,想呼去心里渾濁的郁氣。她將手機關機,放進褲兜里,習慣性地抬頭觀察有沒有什么特殊的情況,卻恰好與一個正轉頭望出窗外的男生,視線碰撞個正著。
墨色極短的發,白得不正常的膚色,還有那雙內雙的眼睛。晏晏瞇了瞇眼,像是發現了些什么。
這張臉怎么有那么一點熟悉。
沒錯!這不就是她的鄰居一米九嗎?!就是那個腿特長跑得比兔子還快那個!就是讓她跟著一起狂奔還跑錯路的那個!
教室里的一米九也瞇了瞇眼,倒不是她也認出了晏晏的臉什么的。畢竟以他的高度,她只能看到某人的頭頂。他僅僅只是認出了她那個顏色鮮艷的湖綠色大書包。
喲,這不是那個小短腿的跟蹤狂嗎?好吧,是他的鄰居。不過就算是烏龜也不應該那么久才到學校吧。所以,她是屬蝸牛的嗎?
他托著腮,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手中的黑色簽字筆。
而且一頭亂發披散著,衣著狼狽,衣領上的兩個扣子一個都沒扣。她究竟是去干了什么大新聞啊。現在還整張臉通紅通紅的,看上去像極了一只氣炸的兔子。
下課鈴忽然響起,在寂靜的走廊里更像是如平地驚雷。晏晏被嚇得渾身一抖,緊接著她就見到那邊教室里的一米九朝她勾了勾嘴角,竟似在嘲笑她。
刺耳的鈴聲像是解開了整棟樓封印的咒語,原本安靜地教學樓瞬間沸騰了起來。晏晏郁悶地鼓了鼓腮幫子,想了想,還是趕緊提著書包低調地進教室里吧。遲到了一個早讀和一節課什么的,她真心不是故意的。她只能祈求老師不要發現她。
人生許許多多的事情都不會如自己所預料的一樣。就比如她一坐定,慢條斯理地班主任已然火急火燎地趕到教室外。
“陳晏晏!你給我出來!”
班主任這個老男人今日穿著騷包的亮紅色襯衫,一路飄過便已引矚目無數,更何況他站在教室門口這憤怒的怒吼還帶著**的尾音。
全班都莫名地安靜了下來,齊刷刷地轉頭望向甚至還沒來得及放下書包的她。
她也只能迅速放下自己的書包,拖著沉重如灌了鉛的步伐,視死如歸地朝教室外走去。好了,這次她都不用自我介紹,估計全班都清楚她叫啥名字了。
殊不見原本已經趴下補眠的新同桌袁遠被嚇得如鯉魚打挺一樣坐了起來嗎?
班主任是個北方來的漢子,雖說沒有那個一米九的少年那么高,但是一米八還是有的。恰恰到一米六的晏晏站在他的面前,只覺對面有一座山,還是會說話那種。
“說,你今天為什么遲到。”
“我……”
“算了你不用解釋,反正遲到就是遲到,沒有什么理由。”
“我……”
“你知道你自己遲到額多久嗎?啊?你是不是不想讀書了啊你?這樣每天遲到你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她耷腦垂耳,決定自己暫時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讓班主任巴拉巴拉訓個足夠好了。班主任的氣活量實在驚人,一連串的話說下來都不帶喘氣的。看來先前她以為他是一個慢吞吞地老男人,實是誤解了他。
晏晏表面上是在認認真真地聽訓,實際上已經神游太虛,都不知道飛到了哪里去了。
“何老師,您不到我們班上課嗎?”打斷班主任喋喋不休地他竟然是剛還在嘲笑她的一米九。晏晏班主任是一個地理老師,雖說十一班是一個理科班,但是一個多月后可是有全國會考啊。學校還臨時給理科班增添了文綜的課,給文科班增添了理綜的課。
被忽然打斷后,班主任那強烈的怒氣竟少了不少,只是回頭對一米九說道:“好的,林清河你先回教室。”
晏晏不由自主地抬起腦袋,看向他。原來一米九叫林清河啊。唔,還真是好聽的名字。只見他在晏晏班主任看不見的地方,朝她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晚自習下課后交我一份五千字的檢討!現在先回去上課!”
吹胡子瞪眼的班主任給她定下懲罰后,就夾著他的地理書走進了十一班的教室里。
“……”等等等等,她有沒有聽錯,是五千字還是五百字?五千字……老師你確定沒有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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