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除了你，我一切都好

一

高中的時候我跟陳郁同校，他是我喜歡的那種俊朗的男生，也是很多女孩都會喜歡的男生。

我第一年高考不理想，陷入了女生一到大考必定失誤的魔咒中，無奈之下復習了一年，看著自己的青春就這樣被考試浪費。不過還好，第二次高考終于被眷顧。

我去了南京。

法學專業并非我所喜歡的專業，不過勉強可以接受。一個班70名同學，男女比例適中，但我依舊很快看到了他，讓我高四一年時常想起的陳郁同學，成了我的大學同學。

這應該是復習一年對我最大的獎賞。

班會課上自我介紹，我不知道輔導員的點名冊是什么順序，總之我是第一個上臺的。

“大家好，我叫啟合，啟不是起承轉合的起，但合是起承轉合的合……”說完之后我正往臺下走，輔導員叫了陳郁的名字。我想介紹的順序可能是按高中在哪個學校來排的吧。

“大家好，我叫陳郁，陳不是沉郁頓挫的沉，郁是沉郁頓挫的郁……”我心中一驚，望著他的臉，他似乎看著我笑了一下，又似乎是我的錯覺。

我想我在大學會不會當四年花癡，每天對著那個叫陳郁的人發呆，然后在草稿紙上書上一遍遍寫他的名字以及用諸多方式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了解他，然后有一種和他似乎很熟的感覺。最好不要是這樣，大家都是社會主義接班人的優質大學生了，不能做這么幼稚的事。但是這樣警告自己沒有任何意義。

校園太大，每次上課都要騎自行車，然后背《憲法》、《刑法》等等，我似乎已經看到四年之后“啟合律師事務所”的影子，以及我在法庭上幫別人打官司時振振有詞、道貌岸然的樣子。

忍不住想罵人。

終于有一次因為晚上背案例睡的太晚，早晨一個寢室全部晚起半小時。于是一群正當好年齡的少女，忘了往日里淑女的樣子，瘋子一樣將自行車騎得像風一樣。

然而我們以為會遲到的時間，恰巧是男生往常的上課時間。前幾排已經被全部占領，這對于勵志當學霸的我是非常不滿的。站在走道里許久，沒有選好位子，這是后面有人推了我一下，說站在這里維護秩序啊你。

是陳郁，真把自己當成偶像劇男主角了說這樣的話是不是，不過我喜歡。

那節課和他一起坐在了最后一排，我忘了老師說的兩個人離婚后財產劃分要怎么辦，只記得我們我們聊了很多哪些高中同學在一起了，以及那些或是變態或是讓我們一直掛念的老師。

那節課我們互換了QQ和電話，我認為那是我大學新篇章甚至人生新篇章的開始，那也是大學我第一次上課時不知道老師在說什么。誰讓他沒有陳郁帥，還像一個八婆似的說一些社會陰暗面。

我加了陳郁QQ，在此基礎上加了微信，通過照片下標找到了他的新浪微博、他的貼吧、他的in賬號，甚至看了所有同城的小咖秀但是沒有找到他，最后想想他這么帥的人不會在小咖秀里作踐自己。

兩個月過去了，我們沒有統一的期中考試，但是期中了總應該做點什么。經過寢室四個人的多次協商，我們決定接受男生宿舍的邀請，來聯誼一次。

至于為什么在眾多男生宿舍里選擇了這個，表面上原因是我們寢室門牌號是1314，他們門牌號是0520，兩者在一起就完美了。其實對于我而言是因為陳郁在這個宿舍。

八個人在一起是很鬧騰的，我自然的坐在了陳郁旁邊，以為這樣就會和他在一起。可惜那晚我倆并不是主角，沒有人來起哄。陳郁話也很少，我坐在他旁邊更像是擺設。

后來我才知道，大學里的故友之情是很容易讓其中一方或者讓別人誤以為是被拾起的情愫。只可惜那只是一廂情愿或者流言蜚語，僅此而已。

我努力讓自己清醒，可是與陳郁宿舍聯誼的次數卻有增無減，幾乎兩周就有一次。去KTV唱歌的時候，有一次陳郁唱了首《當我想你的時候》，他唱的很深情，但我很不喜歡他唱渣男的歌。最后一次聯誼是距離期末考試還有兩周的時候，我開始盤算要不要和陳郁一起回家。但是那一晚沒有人提到回家這件事，那晚我唱了首《倒帶》，看到詞曲作者，想哭。

對于學霸來說期末考試真的不能算事，只是有一題因為是和陳郁聊天那節課詳細說的，因此答的不全。罷了，考完就去想了。

我終于在期末考試要結束的時候問陳郁什么時候回去，他說他要去上海，暫時不回去。

我沒打算和他一起去上海，他也沒有邀請我和他一起。

動車很快，快到讓人無法顧及沿途的風景，而我本就無心顧及沿途的風景，我在想回去之后要找什么理由找陳郁出來玩，情人節就在年后，我也沒有幾個情人節能夠虛度了。

二

期末成績出來了，毫無意外的前五名。陳郁發來了賀電，問我有沒有時間出來玩。這雖然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但依舊要保持淑女應有的矜持。我是過了一個小時才回復他的：可以，去哪里你來定吧。

我想了好久要穿什么，一定不能穿在學校離他見過的衣服，那只好再買一件了。要不要戴個帽子，但是天氣不是特別冷，但是戴也無妨。要不要圍巾，要不要化淡妝，穿靴子還是穿皮鞋，羽絨服是不是顯得太臃腫了，手套是純色的還是帶花紋的，要不要再去把頭發燙一下……

十來天的時間，我是在不斷的選擇與放棄中度過的，精挑細選之后，發現自己其實和原先一樣。

那天見面有些匆忙，是下午一點在萬達的一個咖啡廳里。我們好像都不知道要說些什么，知覺告訴我陳郁一定有話想說，但是又非常難說出口。我們的沉默著實有些壓抑，又不能一直低頭玩手機，于是我試探性的問了問他，今天約我出來是有什么事嗎。

他略帶緊張的笑了笑說沒有，然后說他買了電影票，兩點十分開始。

《星球大戰7》，這不是我的菜。

電影放到一半，他聲音很輕地問我的一個室友有沒有男朋友。我能聽出他是刻意裝作很輕松的在問我。我也只能裝作很隨意的回答他說她沒有男朋友。

那一刻已經心知肚明，電影變得越來越吵。我很想找個理由離開，但是對于一直奢求的眼前的情景，我不愿輕易放棄。

可是又如何，不過是我一直的幻想和誤解。

寒假已經雖然無味，我看了很多書，很多電視劇和電影，總結一下就是一直窩在家里。情人節是春節后第六天，我的生活沒有任何變化，那天我也沒有看到陳郁和室友的動態。我還是在想和陳郁是不是還有機會。

靜待開學，靜待花開。

三

開學第一節班會課，輔導員說了轉專業的事情。期末考試前20名可以申請轉專業，可是名額只有一個。我開始考慮轉專業這件事，可是又非常猶豫，兩個星期內必須把申請交上去。

而那個陳郁喜歡的我的室友，也在考慮轉專業。我們是學霸寢室，四個人都在前二十名當中。但是這種事我們很有默契的都沒有說，然而上學期我就知道她有轉專業的想法。

很快我在她桌子上看到了寫好的申請，我不知道是否應該高興，但我真的很高興。

陳郁從學習委員哪里知道了室友要轉專業的事，很憂傷，他變成了一個憂傷的詩人，每天發的動態成了很隱晦苦澀的詩句。

這很可笑，但是我不喜歡頹廢的他。

我用了一樣的方法，問陳郁的室友陳郁有沒有說過我什么。他室友說陳郁只是對我還沒有男朋友感到奇怪，但是他對你室友挺有好感的。

和預料之中的一樣，是我最不想聽到的答案。這種男生很讓人痛恨，你以為你們是再續前緣，可是在他眼里只是一個同學，一個老同學。

也罷，自欺欺人終究是騙不了任何人的。

如果室友走了，我能和陳郁培養出感情嗎。但如果需要一學期，需要一年甚至更長，來讓一個男生發現原來我一直默默陪著他，我想我做不到。

青春不應該這樣等待，我寧愿獨自遠離他，遠離冷漠的法學。

前五名的成績，我輕而易舉的從政法學院到了文學院。

我并不十分開心，但是感到很輕松。因為當心里放下一個人的時候，你才知道原來世界還有那么多未曾注意的東西。我并非對陳郁喜歡的不夠深，只是我知道他不是我生活的全部。

有一次在校園里騎車上課時遇見了他，和我原來室友在一起，笑得很幸福。他一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而這也是最完美的決定。原本我以為故事里只有兩個名字那么男女主角就一定會在一起，最終我知道那是我放不下的幼稚。

陳郁偶爾會問我現在過得怎么樣，我很想說除了你，我一切都好。

而現在，我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