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23

如果小彤和落梅兩人同時都在戲院唱的時候，她們倆都是誰先唱完等著誰一起回去的，小彤想著云卿的事情也沒有心思在這里待下去了，就先回去了。落梅讓著男學生追著，她是挺高興的。

小彤坐上黃包車回到她和落梅一起住的弄堂，她們的弄堂不算是太豪華的，但也有著一股風韻在的。小彤穿著素色旗袍，附近的鄰居們也都知道她是個紅角，大家都和她打著招呼，小彤雖沒了好心情，但也擠著微笑對著大家。

打開門回到房間里，屋里的擺設和小彤的人也一樣，都是簡簡單單的，她端著一杯清水一會喝一口，陷入了沉思中。這幾年長大后的小彤其實一直都是樂觀的心態，她沒有發愁過發愣過，也很少想事情想得入迷，她都是隨心走，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可現在她好像不能任由自己的心該怎么樣就怎么樣了，因為這關乎到云卿了。

小彤想著，她非常清楚她是喜歡云卿的，而她不明白她到底要不要嫁給云卿。她聽著云卿要和玉瑤結婚的時候，她的心里是失落的，她想著把玉瑤換成自己，可她到底真正的想不想嫁給云卿她是不清楚的。

可她想著不要嫁給云卿的時候，她的心里是是難過的，可想著一定要嫁給云卿的時候，她心里又是不那么高興的，高興是很高興的，但不是極點的高興，是還有顧慮的高興。

小彤這時要喝水，把杯子送到嘴邊的時候發現水沒有了，她就要去倒水。站起來的時候她看到了桌子上的糕點，就是小時候落梅送給她，她留給云卿，大家都喜歡吃的那個糕點。小彤便伸手拿起來一個坐下來吃著，她吃一口的時候眼前就浮現出每夜每夜她和云卿在月光下練功的情景，就這樣想著想著，小彤似乎覺得她是要嫁給云卿的。

小彤在家中困惑憂愁著，云卿在戲院里想好了一切，想好了回到家怎么去應付他的爹爹的話。回到家后的云卿直接就朝著他爹爹的屋子過去，周班主這時正窩在榻上抽著煙，還是**的樣子，也還是對著人眼皮都不抬一下。

云卿恭敬的站著看著他的父親，他雖早就想好了對付他爹爹的話，可是到了眼前他倒是緊張害怕起來了：“爹爹，我想給您說一件事成嗎？”

過了一會周班主說著：“云卿呢，什么事說吧！”他沒有看云卿，依舊躺在榻上，聽著周班主說話的聲音，都覺的他現在正在是享受著美好的時光中。

云卿的手握著成拳頭狀，有幾次是話到嘴邊又吞回去了，最后鼓足了勇氣他還是說了：“爹爹，我想我是不能和玉瑤結婚的，我喜歡的不是她，我不能和她結婚的！”

又過了一會周班主才說話：“不行，不可能，你甭給我講什么喜歡不喜歡，我不懂你們那一套！”這時周班主睜開眼看著云卿，正好和云卿的眼睛對上，云卿忽然的垂下眼睛不敢看著父親。周班主接著說：“你和玉瑤是娃娃親，你們倆是必須成親的！”

云卿又鼓足勇氣說著：“爹爹這都什么年代了，沒有娃娃親這一說法了！我和玉瑤沒有愛情的，我是不會給她結婚的！”

“咦，成角了就不要聽老子的話，就敢反抗老子啦？前清也好民國也好，不管什么年代，我都是你的老子，所以你必須聽我的話，你必須和玉瑤成親的”周班主這時又重新閉上眼睛吞云吐霧了。

云卿生氣了，可他是敢怒不敢言的，他接下來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爹爹，我是不回和玉瑤結婚的，我喜歡小彤，我要和小彤結婚！”

周班主聽著小彤的名字，突然的掙開眼睛，變得有精神起來了，周班主也生氣了，可他沒有發火，接著他閉上眼睛繼續抽著，然后對著云卿說著：“你和小彤小時候的好那是不懂事的好，不算數的好，是不可能到結婚的好！再說小彤也是唱戲的下九流，是不可能讓你和她結婚的，你必須要和玉瑤這種大家閨秀結婚的！”

“爹爹咱們也是唱戲的下九流，為什么我就不能和小彤結婚？”云卿說著，他的內心一直是強硬無比的，可他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弱了。

“云卿，你今個可是要造反了？”周班主抬著眼皮看著云卿，云卿仍就是不敢看周班主的：“沒有什么要說的了，你是必須要和玉瑤結婚的，婚姻大事理應是父母做主，玉瑤通情達理又會讀書識字，不比小彤強的多！不要在說了，你是必須和玉瑤結婚的！”周班主又瞪著云卿說著：“不要在給老子廢話了，趕緊給我滾！”

云卿還有好多話想說，讓周班主吼著，他就再也不敢多說了，只好走了。可他心里是有著大火的。他此刻覺得他要對不起小彤了，因為他發現他真的是無能為力了。他能做什么呢，他是不敢反抗的。

落梅唱完以后也回到了住的地方，她打開門看見小彤，便對著小彤喊了幾聲，可小彤沒有應她。于是落梅就朝著小彤走過去，用手在小彤眼前晃晃，小彤這才知道落梅就在跟前站著。

落梅也就在小彤旁邊坐下來，她看著小彤問著：“小彤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你平常可不是這樣的。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小彤看著落梅，兩眼仍然是無焦點的。她想了想還是要把這件事告訴落梅，不告訴落梅她還能告訴誰。她握著落梅的手說著：“云哥要結婚了，是要和金玉瑤結婚的。”

落梅當然是大吃一驚，她的眼睛瞪著老大：“可云哥喜歡的不是你嗎？從小到現在妙卿哥喜歡的不都是你嗎？”落梅想了想又說：“難怪，我把這事給忘了，云哥和玉瑤是訂過娃娃親的，他們倆是必須要結婚的！”

“訂過娃娃親就難道非得結婚嗎？不能不結嗎？” 小彤說話有些糊里糊涂了。

“小彤我們早就應該想到的！因為云哥是注定要和金玉瑤結婚的！”落梅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你還不知道周班主那人，金老板有著這么大的戲院，金玉瑤也算個高枝了，所以他是一定要讓云卿攀的。況且兩家早就訂過娃娃親了，所以他們倆是必定要結婚的！”

“落梅你知道我是喜歡云哥的，難道我就眼看著云哥和玉瑤結婚嗎？這樣的話我一定會傷心死的！”小彤想著想著，她也變得脆弱了。

“咱們是沒有辦法的！”落梅說著：“咱們無依無靠的，喜歡有什么用，喜歡他也是不會和你結婚的！“落梅緊緊的握著小彤的手，她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小彤看著：“小彤這你得好好的聽我說著。云哥是一定要和玉瑤結婚的，你喜歡著云哥，那就把這份愛留在心底吧，我看著云哥也是不敢像周班主反抗的！小彤你難道非得云哥不嫁了嗎？”小彤這時也抬起眼看著落梅。

落梅接著說：“小彤你每次唱完白先生都會準時給你送上花籃的，難道白先生不行嗎？你非得要嫁給云卿嗎？”

小彤這時突然松開落梅的手，站了起了有些生氣了：“落梅你胡說什么啊！我和白先生是什么都沒有的，我對他是沒有任何感情的，他也是不能和云哥相提并論的！而且他還是有著家室的人，我更不可能和他有什么的！”

“你不要生氣啊！我都是想為你好才說說的，總要想多點才行嗎！落梅想了想又說：“小彤你不是這么容易犯迷糊的人，你都是被云哥的事情給攪和的！云哥將來如果真的要娶你，那你只能是給云哥做妾了，難道你愿意做妾嗎？”

“我就算永遠不能嫁給云哥，我也是不會做妾的，哪怕是做云哥的妾我也是不同意的！” 小彤說著：“再說現在是民國了，已經不允許納妾了！”

落梅說著，自己又哀傷起來了：“小彤你還是比我興幸福的！你的名氣是遠遠大于我的，而且還有人追著捧著！我倒也是有人追著捧著，可惜只是個窮學生，連買一回花籃都要攢錢的！”

小彤還是一副在想著事情的模樣，她說著：“我想了很久了，我是一直都在想著這件事，我是要和云哥在一起的，我無論如何都要和云哥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