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沉醉日光

　　哭得不知所措希望他來看我的那晚，他怎么能知道對一個人有這種請求在我是多稀少？甚至我自己并不知道那時怎么想有人分擔，是他。那么以上一番他之后的解釋也讓我對那時他究竟是否在南京起了質疑，也許不過是推諉之辭。

　　明明他之前出差一回來就很想趕到我學校，明明對彼此都有美好期待。明明那么會說話，說的話時不時給我一種窮開心不斷的源頭。那些彼此相笑相望的快樂難道只能是煙花絢爛一般的短暫繁盛？

　　我曾經對他也迷幻過。多希望時間停留在我們相見的滴答里再不轉動，卻怎么也料不到生活竟愛開玩笑。想不出接下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徹底改變了所有故事走向。就因為周一下午很巧的在線上遇到了俞馨姐。

　　說過彼此現狀，不經意間，她問起我是不是怎么認識了一個開店的？我把大概情況給她說了下，與孫滔的相交是想幫迷路之人回家。她說李藝講給她的，我腦子“轟”地一聲徹底暈頭轉向。繼續細問下去，竟然是孫滔在我空間里看到李藝的訪問記錄后，加他好友，主動和他聊天，說起一些有關我的話題。俞馨姐還說，在孫滔的空間里，我是他老婆，而我從來不曾去過他空間。一時間，腦中開始轟鳴不斷，完全蒙掉。

　　雖然和孫滔在一起時，他會講出一些我心生反感的話。可每回我都一板一眼認真告訴他，不要有別的想法，不可能就是不可能。知道了這，我以為自己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每次都回我短信的李藝突兀地沒有回復我上一條短信。

　　孫滔總來找我，在學校門口等我，我不出現，他一直不走地等。大一那會兒終究畢竟只是個小女生，對于感情是非根本做不到心如止水，不得不說被人窮追不舍確實不管自己心里喜不喜歡對方，對這種狂熱到底是不討厭的。但我的理智很清醒，并不迷戀這種狂熱，想讓他對我徹底死心。

　　和他說已有喜歡的人，說出這話時的確是個謊言，后來也就變成真的了。無奈我在他跟前說了幾回，他還是頑固不化，繼續不聽，還是出現在我們學校門口，為這個我也煩惱。后來我想，如果真帶個男朋友到他面前，他應該就會死心了。當時覺得不可以找韓徉幫忙，就想到李藝?？蛇B我問好的短信給他，都沒有得到回復，這是第一次他沒有回我短信。去了他空間，從空間動態看，他生活中似乎也發生了很多不開心，也許正在煩，便沒有多想。又因對韓徉一見鐘情，對他徹底放下了羞澀的少女情懷?，F在，我以為終于知道他不理我的原因了。細一想，命運在那一時段真為我的感情天空里安排了太多人。

　　一時間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不知道孫滔怎么會這樣做？也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些什么？心里不安至極。我給李藝哥、俞馨姐都去了短信：有那么一個女孩，她活在人們講的不現實當中，他們說這個世界很危險，有壞人。她不相信，固執地相信其實每一個人都可以是向善的。她有時候會幻想自己可以是一個天使，可以幫助迷路的人回家。有一天，她遇到了一個社會中曾經的壞人，自負地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一個人。她只是想讓那個人對這世界仍然相信，希望所有的人都是自己希望得可以好好的。也許她錯了一場，徹徹底底。這個世界原來真得不是她想的那樣可以好好的。你們說，這個女孩該怎么辦？

　　短信沒有得到他們的回復，心里害怕了。孫滔打電話過來時，我正在長廊那邊的小樹林，聽到自己的哭聲響徹整個林子，感覺到絕望，像個孩子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我接了他的電話：“你怎么可以這樣，為什么我想要幫你的一片好心只是得來你對我的戲弄。”我聽見自己聲音一直在顫抖。

　　“對不起，我只是不想任何人接近你?！蔽罩謾C一直哭，我不知所措，“你究竟加過我幾個朋友？你究竟和他們說了些什么？”他回答只有李藝和遠在家鄉的陳晨，我心中的驚慌漸漸平復很多，只要沒有韓徉，心里就不那么害怕了。

　　“我再相信你一次，我請你做一個好人，請你不要再辜負為你受苦累的家人了?！敝桓杏X到我的世界驟然電閃雷鳴，接著就是大雨滂沱，心寒的感覺不過如此：難到我真得只是一直幼稚地進行著別人眼中的游戲一場？我的好心好意竟然只是那么天真可笑？

　　我不知所措，發短信給韓徉：在干嗎？他說在吃飯。我問可不可以吃過飯后來看看我？他說他在南京。我哭著發個開心的微笑過去，那就晚上線上聊吧。在線上一直等一直等，到了很晚，心里始終害怕孫滔如果萬一找到韓徉號，加了他，再瞎說，該怎么辦？一時間，我真得完全不清楚狀況?？煲?1點才終于看到他亮起的頭像，他第一個發我就是擁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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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個工作匯報，嗓子常常因為喊叫過度說不出話來，也會上完課一動不動不想再講一句，事實上確實累。心中卻很明晰再難擁有課堂與學生之外所給予的幸福來得真實，我是一個喜歡上課看著每一個孩子眼睛而說話的小老師，常常為不知道怎么能讓每一個孩子都被自己關注到而絞盡腦汁，太想讓每一個孩子的聲音都被聽到。

　　神奇的，今天指導老師來聽了我的課，回辦公室的路上她說了我上課一些對學生的過分溫柔是在媚學生。一個媚字真是驚呆了我的耳朵，我是在媚學生嗎？我不該因為學生給的回答離標準答案距離遠而努力將孩子所想也幫著往有道理上靠攏一下嗎？

　　為她的這話，我想了很久。心里笑了笑，什么也不說，這是我們之間對于教育不同的理解。我已經學著面對不同觀點時靜靜聽你說，但不改變我的選擇，人該是成熟了。面臨工作選擇問題，越來越聽到心里的聲音對自己說，你確實天生是做一個老師的料，其實我一直以為做老師最大的幸福在于你從心底接受每一個孩子，他們每一個都會喜歡你，喜歡與喜歡是一件相互的事情。小老師偶爾被小孩子拉到他們之中，小老師在課堂上正經講課時，他們的眼睛一個個很明亮，我知道這是一種讓人能幸福的力量。寫到這里，我明白了為什么聽課者不很明白我的行為，因為她沒有處于我在的前方，她只能看到孩子的背影，沒有看到他們的眼睛。何日我們正面背面都領受到月光給的寧靜？我喜歡他們每一個，話多的也喜歡，沉默不言語的也喜歡，且行且珍惜。

　　該是因為笑臉常在，班里的眾小男孩小女孩們對我一直都是忒熱情的節奏，整個人的心情就是看到他們便喜滋滋噠。他們說何老師是個快樂而又幸福的老師，掛著滿滿的笑容，校長大人可認同否？他們不約而同對我給出的稱呼恰如那個自然而然你對我的稱呼。又在說起的天真，每一個新的出現都是過往的重復，生命惟有不斷重復才能讓我們更明白真相。只有眼淚，什么也不懂，一直相信說過的話不是隨便說說，知不知道我的堅持到底是什么？太雷同的相似總給人無限遐想空間，明明就是虛幻。

　　如果說我是個愛情至上的人，那么能幫我從情海的痛苦中掙脫出來的便是這些孩子們真誠的笑臉與言語。我非常清楚他們心里對我是太喜愛。我時常也會想如果韓徉、譚柯木兩人能夠遇到和孩子們相處的我，是不是就會有不一樣的戀情發展？我真想能把給孩子們上課時講的那些內心隱秘也說予他們聽。

　　于我而言，親密無間的不知道會不會有愛人，但絕對是我的學生與我的孩子。作為老師，我愛哭，哭了半天才來敲字。我為之掉眼淚的人不多，都是藏進心里的人。因為遇到過我的人幾乎不是覺得我傻就覺得太善良。很多人靠近我，因為傻或者善良或者被稱為的好脾氣。可我始終是逃離的，習慣獨來獨往，很多時候都想定在自己一人世界里。可事實上一個人的世界是冷清的，每個人都需要情感的投射對象，在我就是學生，我的心里不想放太多人。善良，只是一種對世人普遍的友好，因為我最害怕的事情是自己也火暴，不想丟失掉善良溫和，所以更習慣性一個人游離，不愿意看到人們丑陋的一面。

　　神奇的事情在于自從大二第一次走上講臺看著學生們一雙雙清澈的眼睛投向我，心就踏實了。在學生們面前會說出心里從來不對別人說的話，連親人都不說的話，就像談戀愛一樣，比和戀人還心貼著心，因為從大家的字里行間以及眼神里都可以強烈感受到被孩子們的喜愛，活到這么大在任何別的人面前都沒有過這種幸福。大概學生就是我的有緣人。

　　且還有一點，在別人面前我都是強悍得不行。到了學生面前反而有時候變得像個孩子了。這大概就是我和教育的緣分。我本人的人際交往關系里抗拒親密，偏偏對學生們截然相反。即使之前帶他們不是班主任，但每個學生也都在我心里，在辦公室里也聽不得老師們罵學生，每次聽到有人說學生不行心里就十分難過。做夢都想要一個班，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強烈地想帶著孩子們走向更好，也總害怕孩子們因為庸師而毀掉。

　　我從來都特別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傻，從小經歷過太多事情，看透了太多。對于人們心思基本都看得透徹，只是別人的是是非非在我心里根本掀不起風浪，他們的言行對我沒有任何影響，我又何必去因為他們變得不美麗。

　　當已經把自己很好地處理成一個整體，我越來越懂得如何照顧好自己。就比如稍有察覺感冒的意向，就會在第二天猛灌水，甚至連飯里辣青椒都吃光，維c立馬來了，然后貌似現在就會很快好了的節奏。我這時徹底地清醒了，這世界上能保護你的只有自己，任何期待只招致一種幻想破滅的悲傷。下雨的天，沒有傘，那自己找個屋子不出門。

　　畢竟已從稚嫩走到今天最大限度保證快樂幸福的小何老師！被學生環繞包圍原來也可以這么幸福，只是我并不能在學?？帐幹笈c憂傷完全撇開來。我不知道怎么能夠讓自己完全遺忘心上留下的劃痕，只是更努力，讓自己更多一些開心。

　　星期天的清晨，到空曠的大操場，只我一個人。紅跑道，散去的霧，九點鐘，紅太陽，光腳丫，走走的路，風起，裙子在跳舞，腳趾頭咯咯笑。

　　把鞋子脫掉，不再猶豫。想做什么，想怎么做，都不再猶豫。我就是我自己的，再不那么渴望路口突然闖入我世界的一個人，自己也可以怡然過開心。就這個時刻，臉上的笑容最真實，陽光真好。在風與日光交融的溫柔里，我想，微微笑著的這個姑娘，她的臉上連同心里都該是美麗的形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