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日,晴空萬里江風清涼。
三十余艘戰船旌旗烈烈劈波斬浪,從九江郡彭蠡湖轉至鄱江駛向鄱陽郡城西郊江岸。
處于群船簇擁之中的“平乘”旗艦,主桅高懸著一面碩大的紅色“帥”字大旗迎風招展,旗艦指揮臺上,南海太守劉權紅面虎目身高七尺,頜下蓄著一尺美髯,安坐帥座目光炯炯不怒自威。
劉權年逾七十,河南道徐州彭城人,初為車騎將軍,賜爵宗城縣公,后拜衛尉卿,進位銀青光祿大夫;永寧五年,隨同洛武帝王廣征討吐谷渾大敗群寇,在邊五載,駐防屯田征拜司農卿,加位金紫光祿大夫,稱得上是洛朝戰跡彪炳的忠臣勇將。
正在江都游幸沉迷酒色的洛武帝以嶺南紛亂為由,將其從邊關調到南海郡出任太守之職以鎮邊患,并詔令其赴任路經江南西路鄱陽時“就地討賊”。
船隊在鄱陽郡西郊離岸二十丈停泊,劉權率軍乘小船登陸后,留下一千
士兵安營待命,自率九千隋軍四員副將從鄉道向鄱陽郡西門緊急行軍。
其時義軍探馬早已策馬入城,直抵太守府門前練兵場。
“報!洛軍三十余艘戰船已在鄱陽西郊江畔靠岸,一萬人馬一個時辰之內將兵臨西門城下。”探馬向曹師道急報敵情。
王戎當即向曹師道及景弘低聲提醒道:“在下曾對劉權過去頗為了解,此人歷任車騎將軍及衛尉卿、金紫光祿大夫,曾從征吐谷渾,稱得上是洛朝戰功彪炳威鎮邊關的勇將。請始興王及景將軍在兩軍交鋒之時萬勿輕敵,否則我軍危矣!”
太守府門前點兵鐘聲驟然長鳴,未及一刻,正在操練的數千新兵及各兵營將士已趕到太守府門外集合待命。
操師道環顧將士目光灼灼聲震屋宇:“眾將士聽令,此次遠道而來的一萬朝廷清銳之師,遠非鄱陽郡不堪一擊的洛軍可比,今次戰事關系義軍生死存亡,能否取勝全仗眾將士膽量和勇氣了!”
城門開處,曹師道率景弘兄弟及九千義軍將士躍出西城,在城下列陣待戰。
未及一刻時光,城下翹首以待的曹師道,眺見遠方一里之余一支洛軍浩浩蕩蕩向著郡城西門而來,隨風飄揚的旗幟中,一面“劉”字大旗異常顯眼。
劉權本以為鄱陽賊寇只是在境內對抗官府的千余散兵游勇,待到鄱陽西門城下黑壓壓靜止不動的人馬及“鄱陽義軍”的青色大旗映入眼簾時,不由略微驚異,心知鄱陽郡城已落入賊手。
兵法曰:攻城為上,攻心為下!既然賊軍已占據郡城,何必急于開戰硬拼,倒不如對賊首曉以利害促其投降,兵不血刃收復失地是兵家上策。劉權心念一動,即時下令全軍后撤兩里,自己單人獨騎直奔西門城下與賊首相見。
城下待戰的義軍將士眺望著遠處行進的洛軍突然后撤,主將單人獨騎直奔城下的舉動盡佳好奇。
劉權策馬至城下義軍陣前,面色從容朗聲說道:“本官仍南海太守劉權,請鄱陽義軍首領上前說話。”
曹師道向劉權拱手施禮道:“曹某素知劉太守從征吐谷渾威鎮邊關,仍戰功卓著的忠臣良將,此次臨時撤軍單騎相見,敢問大人是何用意!”
劉權微微一笑:“你既知本官過去,想來并非白本之流。本官此來誠意拳拳,仍想與你傾心交談化敵為友,不知曹壯士可否樂意?”
“曹某敬重大人清正忠勇之名,況且孤身而來足見善意,請隨我入城詳談!”曹師道快人快語欣然同意。
鄱陽太守府大廳內,劉權落座后,曹師道坐于其左,景弘及王戎則分立于曹師道身后兩旁。
當劉權得知曹師道為前朝大將軍曹霖曾孫時,和顏悅色地問:“曹壯士原屬名門之后,只可惜南韓亡國才淪為農戶,本官因敬仰令祖忠義之名,不忍與你在沙場刀鋒相向,若你肯棄惡從善解散義軍,本官可說服天子赦免你,并保薦你為五品車騎將軍,不如你意下如何?”
曹師道聞言直視劉權,語帶不屑一口回絕道:“天下大亂民怨沸騰之際,百姓替天行道反隋起義就是為惡;朝廷腐敗天子昏庸之際,百姓卑躬屈膝任人宰割就是為善,劉太守區分善惡的觀念在下實在不敢茍同。在下相請太守大人入城本意是想讓出義軍首領之位,希望大人脫離朝廷,領導鄱陽義軍共圖反洛大業的,而不是接受招安封賞!”
“叛逆謀反乃誅連三族的死罪,你若兵敗身亡,父母妻兒宗族盡佳因你而死,你便是不義之人,本官一番好意保你周全,你竟然不知進退不明大義,還意圖拉攏本官與你同流合污!”劉權本來洋溢著笑意的紅面,因曹師道的冷淡與不屑頓時漲成紫色。
“當今天子荒淫無道窮奢極侈,以致民不聊生內亂四起,曹某舉旗起義就是要替天行道順應民心推翻暴政,成功則代行王道廣施仁政,失敗則慷慨就義親朋陪死,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惟以勝敗定對錯吧!”
“既然曹壯士執意與朝廷為敵,你我是敵非友,且待戰場你我交鋒兩軍對決吧!”
“好,曹某奉陪到底!”曹師道哈哈一笑,隨即伸手向門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劉權氣悻悻地拍案而起步出府門,縱馬出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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