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染指：1977（上）

　　曾經的事情慢慢的開始淡忘了，因為不尋常的一天還是來到了。今天是6月7日，全國高考，決定命運的一天要來到了。晨曦初曉，校門外便增加了十幾個警察，不一會的時間，再大的騰訊都被家長打著出租車，騎著電動車一個一個的送來了，同學們一下車之后，家長甚至連車都來不及熄火了，直接掏出濕毛巾給擦汗，遞水。平時為高考連夜奮戰的日子終于結束了，他們享受著這一刻的榮耀歡呼，便將在下一刻進入考場。

　　在1977年高考恢復之后，我們時不時的會去回想那個年代，更時不時的去想想這樣到底是為了什么，就因為高考，我們的夢想才有可能得以開啟，所以，這個時候，時不時要來一句，奮斗吧，人兒！

　　我笑著看著那深色的鐵門，是剛涂上紅漆的，之前聽校領導說專門是為這次的高考涂的，說是圖個吉利。門外沒有媽媽的身影，我剛才來的時候她就以店里忙的借口沒有送我，就連余珍的父母都從大老遠敢來了。

　　“真不知道，余珍自己還轉學了，不錯，不錯，聽你們老師說你學習還行啊。”余珍的媽媽高興的合不攏嘴，她哪里知道，自己的女兒也就是這幾個月的突擊，我路過余珍的時候，余珍拉住了我的手。

　　“爸，媽。”余珍笑著介紹著我，“這是我最好的閨蜜，我的朋友蔣悅。”

　　“阿姨叔叔好。”我沖著余珍的爸媽點點頭

　　余珍的媽媽看著我，又看看周圍，“唉，你家長沒來嗎？”余珍早就知道我媽媽沒有來，便急忙說道：“媽，沒有啦，她媽媽去那面的超市買蔣悅最愛喝的飲料去了，一會就過來，那面有些遠。”

　　“哦，是這樣啊。”余珍的媽媽點點頭，沖著身邊余珍的爸爸說著，“你站著干啥，不給女兒買瓶水去。”

　　“好，好。我去，我去。”余珍的爸爸機靈的走開了

　　“唉，之前都是死命的做生意。”余珍的媽媽看余珍爸爸走之后開始說起來，“都快忘記女兒在學校的發展了。這是我們的不應該啊。這高考了，如果在不來看看珍珍，那就是不適合做珍珍的媽媽嘍。”

　　余珍笑著，并沒有說話，也沒有像其他的女孩，黏著媽媽，“媽，別說了，沒事的，你們來，我很高興。”

　　“那就好，那就好。”余珍的媽媽點點頭

　　從凌薇到余珍，從余珍到珍姐，甚至從珍姐到我，我們都快要成為了問題少年了，并不是因為我們太過于叛逆，太過于從不關心別人的感受，是因為原原本本的我們缺乏愛，缺乏被關愛。我是有母愛，可是這種母愛我并不想擁有，因為她無時無刻都在禁錮著我的思想，我的夢想……

　　“給水來了。”余珍接過叔叔手中的水，拉著我的手，“爸，媽，我們先進去準備一下了。”

　　“啊？”余珍的媽媽看看手表，嘴角微微一笑，“好吧，好吧。加油啊，珍珍。”

　　我知道余珍離開是因為害怕阿姨再次問起我媽媽的事情，余珍好像并不怎么喜歡自己的父母。

　　“你對你爸媽太冷清了。”我說

　　“我今天不想說這些，我就是讓他們明白，我，蔣悅，一個人照樣能變好，照樣能參加高考，這些年，他們不在的這些年，我懂得了很多。”余珍說，“其實我最感謝的人是你和珍姐，要不是有你們陪伴我走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怎么辦。”

　　“其實我們最應該感謝的人是珍姐，不是嗎？”我反問著余珍，之后慢慢的說，“從珍姐身上，我也學會了很多，更多的是堅強。”

　　余珍扭過頭看看我，緩緩的點著頭。

　　“這么感謝我，那總得送點什么吧。”珍姐的聲音從后面傳來，緊接著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是珍姐。

　　“姐，你怎么來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對珍姐我更喜歡親切的去叫一聲姐姐。

　　“剛才就來了。”珍姐看著余珍，“剛才看你爸媽來了，沒有勇氣過去，現在好了。終于可以和你們在一起了。”

　　“今天不開門啊。”我問珍姐

　　“今天我的兩個好姐妹參加考試，我總得要犧牲一點什么吧。”珍姐說著從口袋拿出兩串小珠子，分別給我和余珍戴上，“這是剛到的貨，西藏那面的藏傳佛珠，很靈驗的，別誤會，不是東子啊。是我拖朋友進的貨。聞聞吧，還有香味呢。”

　　“真好看。”

　　“好香啊。”

　　“最后了，該說點什么了，祝福你們能考出一個好成績，別忘記了你姐我。”珍姐說著將我們抱住

　　余珍有些哽咽了，“姐，你放心吧，我會的。”

　　我的眼睛也濕潤了，自己的媽媽竟然沒有來送任何的祝福，更沒有在出發前鼓勵我，眼前鼓勵我的人竟然是曾經差點打過我的一個陌生人，至少現在珍姐無比和藹可親，原本失落的心終于可以被補救，這是一種何等的快樂。

　　“唉，阿姨沒來？”珍姐看著我

　　余珍一直幫我圓場，“來了啊，剛才我爸媽來之前就來了，我還看見她們母女分別呢，今天是高考，家長都會來的。”

　　“那就好。”珍姐點點頭，“記住啊，考試的時候不要有壓力，要時刻相信自己的水平。”

　　“會的，會的。”余珍說

　　“怎么樣，感覺。”珍姐突然問起余珍來

　　余珍沒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什么怎么樣啊。”

　　“好歹高考的時候你爸媽來看你了，感覺怎么樣，有沒有什么不一樣啊。”

　　余珍搖搖頭，“給我的感覺就是逢場作戲。他們來了，我還是歡迎啊。最起碼是我爸媽。”

　　“嗯，是啊。畢竟是自己的父母。”珍姐慨嘆著

　　“叮鈴鈴……”這是高考前考生進場預備鈴，鈴聲過后，所有的考生都像教學樓看去，這個被我們看了六年的綜合教學樓，將在今天又見證一次最為嚴苛的考試，在今天陽光的照射下，它依舊散發出多年來的書香氣息，我們竟然能在這個時候聞到書香的味道了。我想，這個時候，聞得到，是害怕今后的某天聞不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