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欺騙是我的罪過

　　1

　　那年她十八

　　如春天的桃花般美麗

　　指尖的笑容

　　又如夏天的雨水

　　淅淅瀝瀝灑了一地

　　暮后的眸子

　　是夕陽的情人

　　秋風的落葉砸出她內心的哭泣

　　那年她十八

　　心卻如冬天的飛雪

　　單純潔凈

　　凡人是進是退都是褻瀆

　　——《那年春夏秋冬》

　　夕情雖說沒有和我在同一所學校，不過她的名字卻是我們班男生大多都知道的。前面已經說過，我與卓夜從高中時期就已經非常要好，如今到了大學又同班同宿舍，感情自然不用多說。我們的話題有意無意之中會說到夕情。說著說著，不久之后他人都知道了夕情這個名字，并且十分好奇，是什么樣子女孩能讓我們每天不止一兩次的提及。這說起來責任應該全都在我，卓夜追求夕情最后以失敗告終，無論是胡勒、徐久或者其他人，總是喜歡用夕情的名字來擠兌他，慢慢的我竟也養成了習慣。后來又想想，我之所以每天都要說起夕情這個名字恐怕不只是為了氣氣卓夜，還有就是我太想她了，無法見面，無法說話，若是再不找個地方發泄一下，我怕我會瘋的。

　　只是當時的我沒有想到，越說越想，越說陷的越深。

　　舍友們常說，你們什么時候把夕情帶來讓我們見見，每天聽每天聽，卻不知道長什么樣子，也很著急的！我只是回答說會有那么一天的，然而那一天什么時候到來，或者說能不能到來，我是一點都不知道。

　　我用手機拍了許許多多關于學校的照片發給了夕情，給她解釋那是什么地方，又告訴她怎么走就會到男生宿舍樓，又告訴她學校的草坪是多么多么的美麗，又告訴她怎么乘坐校車……終于有一天夕情忍不住問我了：“青山，你為什么要給我發那些照片，說那些事情呢？”

　　“如果有一天你來了這座城市，順便來找我的時候，我怕你迷路。”

　　“我是不會去的！”她這樣說，我沒有回答，仍舊給她發學校的每一處的照片，然后盡可能講得詳細一些，她沒有再說其他的什么。

　　“如果我去找你的話也會給你打電話呀，我們都有電話不是嗎？你也會去接我的吧？”她有一天突然這樣說道。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慢慢的就不再發了。

　　那時候卓夜只知道我天天在他面前提及夕情，并不知道我和她的關系到底如何。仔細說來那個時候我們之間倒還真沒有什么關系，最多也是每天聊幾句閑話而已。那時候我并不知道夕情在卓夜心里到底還有多重的分量，我就只好一點一點的試探，怕一不小心破壞了兩人的感情。

　　“青山，你天天說起夕情，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要是喜歡，你就追，反正我早就知道你喜歡她，會原諒你的，不過你得請我吃飯。”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會選擇沉默，啥都不說，或者說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舍友高小寧也說，對，喜歡就追，怕個鳥啊！我對他們的話繼續視若無睹。

　　2

　　第二次前往省城是和卓夜一起的，我是為了夕情，他什么也不為。

　　那天是周四，雨天。我和卓夜還有馬小彬冒著小雨，踏著污泥，去了學校外面的一家小飯館。馬小彬是一個看起來長的壞壞的胖子，記得當初軍訓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光頭，天天嘴里叼著煙，再加上那壞壞的長相，實在讓人不得不往“社會大哥”想。

　　“明天上午沒課，今天下雨明天的體育課也上不了，心理課也不用上，要不要去我的家鄉耍兩天？”馬小彬一邊用勺子挖著盤子里面的回鍋肉蓋澆飯一邊猥瑣的笑著。前者不止一次的對我們炫耀他家鄉的小吃是多么多么的好吃，那面細的針孔里面就可以穿好幾根，那烤雞香的……卓夜對那里向往已久，立即就心動了。卓夜詢問我的意思，我不太想去。我是一個對吃沒什么追求的人，跑那么遠只是為了吃的話總覺得不值得。

　　“青山，要不然我們先去省城找胡勒、王澤他們玩一天再去，如何？反正也就一個小時的車程。”卓夜的確的心動了，語氣里充滿了激動。

　　“這倒是還可以。”卓夜見我答應的這么利落有些不敢相信，再三的確認。

　　“先別說這些，等回去之后先給胡勒他們通個電話，如果他們有時間的話就去吧！你早就說想出去玩了，這次就陪你去。”其實那天我答應卓夜同他一起去省城不僅僅是為了找胡勒他們或者出去玩，更重要的是因為中午的一件事。

　　青山，我想你了。夕情給我發QQ消息。我當然看了一愣，不敢相信這是夕情是對我說的。我厚顏無恥的問她，有多想啊？

　　青山，我真的想你了。她又說。我承認，當時看了之后我一下子墜落了下去，卻甘愿一直墜落，即使深不見底也好。也正是夕情的這兩句話，我聽了卓夜說要去省城就毫不猶豫的同意了，無論如何我都要去見一面夕情。她想我了，我又何嘗不想她。夜夜想念，夜夜失眠。我已經記不清多次的夢中都有她的身影，能夠再見她一面，那是多美好的事情啊！

　　有人說睡前想一個人的話，會有很大的幾率夢到。這個說法是正確的，因為我已經無數次的驗證過。因此，我每天都想著她入睡，每次夢見她，我都會感覺與她離的是那么近。盡管每次醒來都要承受巨大的失落，然而我卻一直樂此不疲。

　　其實就是卓夜不說，我也是打算前往省城的，什么都不為，就是想見見夕情。之所以猶豫不決，一是不知道該怎么和卓夜說起，二是那一周的周六周日夕情不休息。

　　畢竟卓夜曾經是喜歡過夕情的，我身為好友這樣做總感覺對不起他。心中有些很深的負罪感，我甚至不確定如果和卓夜說了會不會破壞我們的友情。友情和愛情，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更何況，夕情對我恐怕并不是愛情！

　　卓夜的前女友和他分手后不久和他的一位好友成了情侶，前者聽了之后非常生氣，并對我說，他十分討厭這樣的人。他和那個人怕是做不成好朋友了！我不想因為什么事而破壞我們的友情，縱使是夕情。因此我選擇了隱瞞和欺騙，這或許是錯的，然而我只能錯著，對的選擇并不屬于我。

　　我們回到宿舍后就和胡勒他們一一通了電話，后者們都不相信我們會去。直到后來買了火車票給他們發過去這才相信我們的話！

　　“你們要是來的話我去接你們！”王澤說。

　　“別扯淡，你們要是真來的話就算半夜我也去車站接你們。我要看真憑實據！”胡勒說。

　　車票是九點多的，到省城之后大概就將近兩點了，就沒有再讓胡勒他們去火車站接我們。打算下了火車之后隨便找個賓館，睡一覺之后明天再說。

　　坐在火車上卓夜還是不敢相信我竟然同意了，他說：“青山，這不符合你的性格啊！這次竟然沒有經過多方面考慮，這么爽快的答應了。”

　　我說：“你不是早就想出去玩玩了嗎？正好康小偉又過十八歲生日，手里的錢也有剩余，就陪你一起去好了。”火車上的四個小時我一直在想怎么跟卓夜說去找夕情的事，說去找林小旺？兩者學校離的很近，倒是一個好辦法，但是也太容易拆穿。被拆穿的話還不如直接說實話！太過冒險了。最后我我選擇了說實話。

　　“屌康，我打算去找夕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3

　　我是用一種開玩笑似的語氣說的。卓夜的語氣有些不好，說不上是生氣，但肯定也不是為我高興，“你去找她我去做什么，我不去。你要是去去找她的話，我去找俺朋友。”

　　在我們旁邊坐著的有一個中年男子，從上車起就聽他和周邊的幾個人說個不停，慢慢的算是聽懂了一些。原來他是被親戚騙去搞傳銷了，這不，剛剛去那里逃出去，正在和眾人講述事情的一些經過，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我發短信告訴夕情，我應該周六中午去找你，無論如何肯定是會去找你的。

　　我怕我陪不了你太久，這星期周六周日有課，你來的話再給我打電話吧！

　　好，只要能見你，無論多長時間我都心滿意足了。

　　我繼續和卓夜有說有笑的聊著其他的，偶爾會從對方嘴里出現夕情這個名字，然后再互相調侃幾句，但誰都沒有再說去找夕情這個話題。我想自己要當一個罪人了！

　　下火車的時候已經是夜里兩點，我拿著手機看著地圖尋找方向。走到火車站地下的過道之時，我和卓夜被其中的景象給震撼了。只見偌大的過道竟變得擁擠不堪，一個個床鋪有順序的擺放著，上面躺著的有以中老年為主，也有一些年輕的。這是我不敢相信的，這種景象只在電視中見過——甚至在電視中也沒有如此之多，我一下子就像回到了80年代，而我們這兩個衣著整齊之人與他們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我們兩個就像誤入別人領土的罪人，慌亂的逃走了。

　　那個時候已經是11月，溫度雖說還沒有達到零度，但也差不了幾度，我看到有些人只蓋了一個薄薄的被子，能抵御夜里的寒冷嗎？當我們這些過路人經過之時的說笑聲會將他們吵醒嗎？當我們這些過路人經過之時掀起的狂風會讓他們蜷縮身體嗎？我不敢再想了。省城再一次給我留下了極大的震撼，省會城市，這里真的好嗎？家沒有家，溫暖沒有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