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視野高于城市,當(dāng)身體抽離人群,那時你的眼中,該倒映著怎樣的風(fēng)景呢?
李子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沒有拒絕張明宇的邀請,而張明宇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突兀的想要見見李子。
“陪我聊聊吧。“電話那端的男聲缺乏一貫的活力。
“不怕我八卦?”
“讓你多喝幾杯就好了。”
“你買單!”李子笑瞇瞇地掛了電話,簡單梳妝后便出門了。
見面地點是一家隱蔽在林蔭中透著橙色燈光的小酒館。初秋的天氣還有微微的暖意,溫度和光線被風(fēng)一片片撕碎成了周圍鵝黃色的葉子,輕輕搖曳。李子把臉埋進淺駝色圍巾里,只露著一雙明眸,映著夕陽的柔軟。在一旁的張明宇則只穿了一件寬松的乳白色毛衣,雙手隨意搭在褲袋兩側(cè),面帶笑意。
周末的小酒館座無虛席,玻璃杯相互碰撞的聲音和客人的喧鬧混成了晚間電臺播放的嘻哈音樂。歌手的聲音總有一種刻意的滄桑感,祥林嫂式地嬉笑怒罵著,然而配著重金屬感的節(jié)奏,倒也多了幾分歇斯底里的暢快。
“我們分手了。”一杯酒下肚,張明宇一字一句說得緩慢而清晰,而他的眼神卻帶著一種迷離,思緒似乎還停留在金色的啤酒花田淡淡的香氣里。
浩天那時也是這樣嗎,毫無情感的對誰陳述著一段感情?
李子并不回答,只是為張明宇添滿了杯中的酒。
“我也和他一樣,都只愛自己。”
“有什么區(qū)別呢?無私地愛別人和自私地愛自己,反正都是為了愛,傷了不愛的。”
李子還在想著浩天的事,她不知道為什么這么久了她還是會在某個相似的場景里對一段舊事如此耿耿于懷。
“是啊,都一樣,無聊又殘忍。”張明宇像是自言自語般說得很輕,不過細(xì)碎的聲波依然涌進了李子的耳膜。
李子笑著點了點頭,學(xué)著高中班主任手舞足蹈的樣子,怪聲怪氣地低聲喊道:“這就是人生啊!”
他們的班主任是一位滿頭自來卷的中年男子,為了養(yǎng)家糊口總是不斷的逼迫同學(xué)們成批量訂購各種各樣的參考書。他常常在生物課上向同學(xué)們炫耀自己年輕時的輝煌,比如他是家里唯一的大學(xué)生,老婆是當(dāng)年學(xué)校的校花……
“我告訴你們,人類沒有比節(jié)肢動物聰明多少。我們都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但最后還得停在別人織的網(wǎng)上等待死亡。這就是人生啊!”說完他總要揉揉自己蓬蓬的卷發(fā):“所以我和你們說我也是風(fēng)光過的,你們可別以為我是在騙你們……”
“哈哈,其實爆炸頭也有點道理的。”張明宇被李子蹩腳的模仿逗樂了。
張明宇喜歡在空中俯瞰那些曾短暫徘徊過的城市,它們在白天充足的陽光下五顏六色的張揚著自己的特點,就像蜘蛛網(wǎng)上那各式各樣的形狀,縫隙間映著天空。而自己則是一只飛來飛去的昆蟲,盡管試圖追尋某種自由,卻總會因為疲倦而回到那張由千萬陌生的身影密布的網(wǎng)里,并且莫名地感到踏實和安心。
“所以啊,你當(dāng)飛行員的時候我才什么都沒說。”李子當(dāng)然知道張明宇的雄心壯志,可是比起那巨大的未知的未來,夢想總是單薄無力。
“中二病,承認(rèn)吧,你也喜歡上了這種生活。工資又高,還有漂亮空姐圍著……而且呀,至少你做到了,讓自己的世界變得更好,不是么?”其實多多少少也是聽過的,關(guān)于張明宇家庭的變故。
“就你知道。”
“對呀,因為我是蜘蛛精嘛。”
“有史以來最丑的。”
“喂,好歹我也是被你表白過的人!”
“那是因為我有內(nèi)涵,不看臉。”
小酒館灑下的燈光如同濺落的柳橙汁,滴在嘴角,甜甜的。角落里的那對年輕男女,看著對方,笑容明媚。他們曾一起經(jīng)歷過的時光在人生的軌跡上交織成看不見的網(wǎng),靜靜等待著……
后記: 隱帶(stabilimenta)蜘蛛網(wǎng)上奇特的裝飾圖案,有人說是為了躲避天敵,也有人說是為了吸引獵物。
大概每段年少都會有一些天馬行空和一腔熱血澎湃,然而生活里各式各樣不同的經(jīng)歷就像蜘蛛網(wǎng)上的隱帶,也許會推波助瀾,也或許摧毀一切。 我們既是被生活禁錮的獵物,也是編織著人生的蜘蛛。如果終究要落入誰的網(wǎng),希望你是一只快樂的蟲,墜入ta織好的幸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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