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小鎮風土

　　不，不可以的，不可以那么自私，媽怎么辦？我又在昏昏沉沉中走回學校，沒有氣力再走下去了，陽光暖暖地灑照在大地上，迎春花，大片大片，全是很可愛的黃色精靈般，燦爛在枝頭，索性不走了就坐在路邊石臺子上，看這些可愛的花兒精靈，慢慢把頭埋進雙臂，讓太陽公公安詳地撫過全身，心里郁積的絕望悲痛一點點蒸發在陽光里。漸漸，抬起頭，向太陽公公終于可以開出燦爛的微笑。

　　似乎真得太不懂事，俞馨姐自己就夠心煩了，我還拿些令人頭疼的問題問她，她說對人生思考得比較少，李藝比較能想，讓我和他談談。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向來羞于和男生講話竟真得開始問他，短信問很多頭疼問題。他人真很好，一次次耐心勸導，雖然他說的很多話我壓根兒不會聽，但要傾訴的念頭那么強烈，我想把自己怎樣活著的方式透露給世界聽。至今，和男生發那么多信息的也不過只他而已。

　　俞馨姐曾玩笑李藝現在急著找媳婦呢。順這根藤，我腦子錯搭筋，故伎重演，居然真幫他張羅著介紹人，認真辛苦當起紅娘。有個對我一直各種照顧的學姐，成績優秀，外表強勢，內心我看也柔軟。文學院中，幾乎沒幾個男孩，整個兒就一女兒國啊，很多優秀女孩就只沉醉幻想中。于是，想到給他們兩介紹，那我就是他們共同朋友，也可以繼續和李藝有聯系，也不害怕他會想我是怎樣女孩。說來真感嘆歲月，想當年臉皮太薄。明明喜歡還怕他猜測我喜歡他。怎么也感覺不到他會有喜歡我的可能性，為了可笑的自尊心我做紅娘。他們沒見面前聊得挺好，為這我心里有過隱隱不開心，生氣他怎么這么想找個媳婦兒。所能平衡的在于，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確實可能見到他時沉睡的少女心萌動了。

　　可惜他們見面后并非我所期待結果。特別害怕學姐傷心，我似乎又做錯了事情，我以為學姐一定會喜歡上李藝，甚至很長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學姐。后來，輾轉到俞馨姐那里，她說李藝覺得學姐太優秀了。雖然并不知這話是不是真相，畢竟心里少了愧疚感，敢于和學姐回到從前。事實上，優秀女孩子的世界很簡單，只是想要有片屬于自己的天空。而我一直相信學姐一定會幸福。我也真覺得李藝人挺好，轉而從心里把他當哥哥一樣對待，和他講很多發生的不開心，這直接影響到日后我竟可以和從不曾主動講話的表哥開起玩笑。他一直都很認真地安慰我，記得最深的是他的一條短信：要好好的。被一直復制而保留在腦海里。只是我開始糾結于他為什么從不主動找我說話，甚至有時糾結得頭疼起來。

　　打字到脊椎酸痛，再也不想看一眼電腦，窗外的雨還沒有停，滴滴答答零落響起。自己一個人溜出來，取了車，校門外去，再不取錢明天連飯都吃不著了。

　　“香蕉，香蕉，兩塊錢一斤。”這個城市還能遇到這么便宜的物價實在難得，偏轉方向就到了叫賣攤邊，一個還不太老的爺爺，獨自蹲在小溪地里的一顆大樹旁，日子總是艱辛的存在。

　　“這個香蕉好便宜呀，給我來……呃，不對，我還沒錢，等我拿了錢再來買吧。”把人家大爺給驚訝到了，這姑娘這叫個馬虎。

　　我的個天！銀行正拆了個稀松，左右拐進拐出，到一小黑屋子里算是排隊等到了我的三百大洋。服務人員很周到，托了異性相吸這一定律福，臨走的時候還向我說了“慢走”，心情有點美美的。

　　其間，被人兩次插隊，笑笑，沒所謂，反正我也不趕，坐在椅子上玩手機，拿了錢散在手里，繼續坐著休息玩會兒。小何老師這人是有點缺心眼，什么似乎都無關我事的樣子，可這的確沒什么大事。

　　從小，走在人堆里，我總是被插隊的那一個，有過憤慨，有過怨怒，都在心里，也試了很多次，無奈，我的臉上似乎打了三個字“好欺負”，還是一如繼住被“吃虧”。你應該知道，我寫這些出來，絕不是要夸獎自己有多善良，更不是阿Q精神式的自我欣賞，我只是想做一些研究和分析出來，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錯？

　　你們猜，到今天被插隊這種事情還在我的生活里鮮活，而我這心情你們也看到的，沒什么大反應，我怎么做到了？這么大篇幅看似閑扯，我非啰嗦無趣之人，必然有個大的伏筆，不是？所以嘛，你得要聰明一些的。我學會了絕對不讓自己的時間被浪費，自己的利益被損害，我的手里包里隨時都有個被對方“吃虧”時自主可以即刻轉換有效行事的作為。

　　好吧，你插隊，我就玩手機，瀏覽一些電子讀物，沒什么浪費。此外，緊急情況下，要是插隊，我當然不讓。同理，我是個不會拒絕別人要求的人，以前很苦惱于這一點，但自己就是死撐那種人，就是不好意思拒絕，心里再不樂意，硬著頭皮老好人到底，心里十分不爽。

　　“老好人”也是時下出沒于各類雞湯文的熱門話題之一。多數方向指引帶著你往擺脫此行列去走。老實說，我也曾經深受其害，明明自己心里委屈得要死還是不忍心拒絕別人請求，明明知道自己只傻冒地充當了別人的好用工具還是低頭默默幫忙，明明知道自己的善良甚至有時充其量只在別人眼里得一個不走心的夸贊。

　　我想過不再做一個老好人。可諸種實踐過后，我發現自己注定就是一個老好人。因為實在受不了別人無助而又脆弱眼神的轉向自己，因為太容易看到一個人內心的傷痛。當然有一條路，可以讓老好人解決問題，那便是離著人群遠遠的。可我畢竟依舊還在人群中。

　　我原先就想幫別人反正就當體驗生活了。越是深入地幫助了他們，同樣也越是深入近到了他們內心世界，那會很好地幫助到我寫故事時的真實感人性。可我后來一直到今天從來就沒有過提筆來寫一下他們的沖動，似乎這種理由便成了我做濫好人的非理由。

　　現在幫忙做老好人時，心里基本沒什么不爽，秘訣就在于，當你不會拒絕別人的時候，不妨同時在做著這件別人事情的時候，捎帶想出自己近期也可以一并做的事情，捎帶了，你就不再覺得自己委屈，同時還享受著自己善良的一份快樂。再也沒有了給自己的巨大心理包袱。我還是老好人，可不再傷心了。

　　接著直路奔了我的干糧去，以一個真漢子的陣勢速戰速決。出門結賬，相視一笑，對面又是第一次為我結賬那姑娘，我們是兩個真正的陌生人，卻總如此相視一笑，像兩個老朋友。

　　我不禁再度嘆服自己這張極富親和力的臉，只要笑，就容易被人深深牢記。我常常想不出，自己以外一起去買東西的人為什么要以一幅凜然不被欺壓甚至盛氣凌人的姿態對待賣方。

　　或者我這人實在如他們所說，讀書讀呆了。始終信奉，買賣買賣，只是一種物品交換，為什么他們搞得像是兩軍對壘。為什么我向營業員笑著的時候，總被他們認為已經上了當，他們所堅持的就是絕對不輕易開口。

　　出口結賬，我本在A口，看到她，轉到B口，結果C口正空著，我試圖等到B口走人，似乎顯得有些傻氣，于是C口結賬，一心一意想著要不要去和她打個招呼走人？我們是兩個完全陌生的人，只是相視笑過。

　　“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