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荒林現(xiàn)死尸

　　“這冷天凍地的寒夜，兩位姑娘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我雷霆殿素來與貞女宮無冤無仇，兩位何苦緊緊相逼？”

　　黑雷神雖然腋下夾著鐵駭濤，但放足狂奔起來仍舊有如疾風(fēng)一般迅捷無阻，奔走在被冷霜漸漸覆蓋的光滑屋頂上如履平地般輕松。完顏飄雪和玲玲姑娘緊隨其后，一時間竟難以迫近。

　　黑雷神一邊往前狂奔，一邊繼續(xù)道：“二位的尊師叔可也知道二位如此蠻不講理的逼迫武林同道么？”

　　完顏飄雪和玲玲姑娘兩人緊皺著秀眉，集中精神緊緊追隨著前面那一道黑影，皆都緘默不答。她們心中清楚黑雷神的計謀，這黑雷神怕已積攢了三十余年的內(nèi)功底子，是以才能負(fù)重如輕身，狂奔如靜坐，這一路奔來許久，他說起話來仍然中氣十足。

　　習(xí)武之人俱都清楚，內(nèi)功與外門招式的修習(xí)截然不同。同一招精妙奇特的招式，若讓普通人來練習(xí)，短則數(shù)月，長則要數(shù)年，但若是天資聰穎，骨骼精奇的練武之才，常常一眼便能洞穿招式之中的奧妙之處，一兩招的演習(xí)之下便能融會貫通，學(xué)以致用。

　　外門招式用在近身搏斗中，一招一式都體現(xiàn)得肉眼可見，而內(nèi)功卻是決定和掌控這擊打出去的一招一式的力道和持續(xù)時間的關(guān)鍵所在。

　　修習(xí)內(nèi)功猶如大海積水，上游水進，下游水出，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若要積攢，非得每日靜坐苦練，才有余力。

　　完顏飄雪和玲玲姑娘兩人師出貞女宮，學(xué)的自然是貞女宮的無上心法，但畢竟年紀(jì)輕輕，積攢的內(nèi)功底子仍舊比不上黑雷神那般深厚。二人若真中了黑雷神的計謀，在追擊之余隨著他一問一答，內(nèi)勁氣息在談吐間不住的波動流失，不消盞茶功夫，二人便會被黑雷神甩得不見蹤影。

　　但完顏飄雪身為貞女宮這一任的金翎四箭之一，又豈是弱人？再加上剛才那倉皇一箭失手，她心中早已積下了深仇怨憤。

　　此時三人已奔離小鎮(zhèn)街道好遠，躥至到了一條田埂小道上。

　　丑時將盡，夜空中雖然有銀白月光飄飄灑灑，但田埂山林間升騰起的冷霜濕霧卻使眼前這寒冷世界顯得更加朦朧夢幻，縹緲虛幻，難以辨清前路，更難以捕捉住前方黑雷神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

　　完顏飄雪和玲玲姑娘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玲玲姑娘秀臂一揮，肩頭長綾往前橫掃而出，輕飄飄的紗綾切過月光霧障，宛若畫卷丹青般空靈唯美。

　　“哈哈，這點力道也想阻擋得了我么？！”

　　前方轉(zhuǎn)來黑雷神得意洋洋的說話聲。

　　但他話音還未落，完顏飄雪便已在奔走間順著這說話聲，拈弓搭箭“嗖”的射出來了這一箭。

　　“噗嗤！”聲響，金翎箭射中了某物，隨即便是黑雷神一聲詫異驚呼，但轉(zhuǎn)瞬即逝，再無聲響。

　　完顏飄雪得意的放緩了腳步，玲玲姑娘奔走在前，往前方霧障中趕了去。

　　“啊！”

　　這次是玲玲姑娘的驚詫聲，完顏飄雪聞聲上前，只見玲玲姑娘站立在原地，氣憤的望著前方。前方已是一個山丘石壁，石壁上插著一支箭，箭頭串著一只刺有雷霆霹靂圖樣的鯊魚皮靴，箭尾的金翎在淡淡月光下顯得神秘莫測。

　　看來黑雷神是在躍上這山丘時，被金翎箭射中了腳上的靴子，按這高度，倘若前方?jīng)]有這山丘石壁，他是在往前奔走的話，這金翎箭此刻就該是插在他的后腦勺里了！

　　完顏飄雪拔出箭頭瞧了瞧，箭頭閃亮陰寒，沒有絲毫血跡。

　　她憤憤的扔掉手中箭桿，冷哼道：“算他命大！”

　　話音剛落，夜空中忽然有孤鳥飛過，帶來陣陣奇特的嗚咽哨音，在萬籟俱寂的夜空中尤其顯得清晰刺耳，那哨音一路往北去了。

　　玲玲姑娘詫異的望了望夜空，道：“師叔遇見了什么變故？今夜怎么會匆匆啟程趕回北方？此間的事還未了卻——”

　　完顏飄雪凝眉道：“查出‘烽煙令’的秘密本就是師叔交給你我兩人的任務(wù)，你我須得盡快弄清楚這件事的蹊蹺所在，才能啟程返北。”

　　玲玲姑娘點點頭，道：“穿慣了皮靴的人，此刻少了只鞋，在這天寒地凍的荒野里，他是跑不遠的。追！”

　　兩人躍上山丘，山丘以上是一片雜草叢生的柏樹林，兩人壯了壯膽，踏步闖了進去。

　　這片樹林不算密集，仍有縷縷月光滲透了進來，饒是如此，兩人也難以辨清腳下路徑，只是跟著被黑雷神踏倒了的雜草循了進去。

　　柏樹林里積了厚厚一層柏樹仔和枯枝敗葉，踏在之上猶如行走云端般柔軟，但這舒適之地卻讓完顏飄雪和玲玲姑娘兩人忍不住的膽寒。

　　因為這陰森樹林里彌漫著一股令人惡心作嘔的血腥氣味！

　　玲玲姑娘從懷里掏出一只火折子，輕輕吹燃。

　　“什么人？！”

　　火光亮起的瞬間，完顏飄雪不由得發(fā)出一聲詫問，因為她恍然看見前方不遠的樹梢上有只手在對她們倆招動，仿佛在示意兩人趕緊過去。

　　“少裝神弄鬼！滾下來！”

　　玲玲姑娘一聲怒喝，縱身飄上空中，拉住了那只手。

　　那只手被她拉了下來，但被她拉下來的只是一只手，一只冰冷僵硬，鮮血淋淋的手！

　　這只手似乎是被極其鋒利的利刃齊肩削斷，借著搖曳火光還能看清手臂斷口上的森然白骨！

　　“啊！”

　　玲玲姑娘嚇得面色慘白，連忙扔掉了手中的斷臂。

　　縱然是取人性命毫不手軟的她，陡然間看見這同類的斷肢殘骸也忍不住毛骨悚然，心生膽怯。即使冷血心腸，她也畢竟只是一個女人。

　　完顏飄雪也不禁變色道：“這是怎么回事？”

　　話音剛落，樹梢上突然一陣嘩啦響動，玲玲姑娘仰頭望去，借著隱隱約約的微弱火光，她恍惚看見一個人持著一柄利劍從上而下對著自己直直的刺了下來，利劍白刃在樹林縫隙透露出的縷縷白月光下散發(fā)著森然寒氣。

　　玲玲姑娘和完顏飄雪剛剛經(jīng)歷完這樹梢斷臂奇異驚悚的一幕，眨眼間竟忘了閃躲這樹梢上直刺下來的利劍！只是仰著頭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道離自己越來越近寒光！

　　眼看那道寒光就要刺入玲玲姑娘的腦袋，忽然一道矯健的素白身影從林中暗處急掠而出，那身影在這冬夜漆黑的林間飛躍騰挪得空靈輕巧，宛若疾風(fēng)。

　　那道突然出現(xiàn)的“疾風(fēng)”將玲玲姑娘一把抱在懷里，掠至到了一旁，堪堪避過了那一道利劍！

　　劍刃卻不轉(zhuǎn)不收，“嗤”的聲響，插在了林間地上！

　　隨之而落下來的還有個人！一個死人！

　　但準(zhǔn)確的來說這已經(jīng)不能算是“一個”人了，而是“幾塊”人！

　　尸體“噗”的一聲，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瞬間分崩離析，散落成了五塊！

　　這人的兩只腳被齊腿斬斷，那只持劍的右手仍舊孤零零的緊握在插在地上的劍柄上，一顆頭顱滾落在了完顏飄雪的身前，姑娘看得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

　　“這人是你殺的？”完顏飄雪抬頭冷冷的問道。

　　“我才到這里，而這人只怕已死了有一兩個時辰了，怎么可能是我？”

　　完顏飄雪有些難以置信的道：“能一劍將人削成五塊的人，天底下除了你笑書生的書生劍，還能有別人？”

　　來的人，正是蕭一笑！

　　蕭一笑苦笑著補充道：“加上玲玲姑娘剛才扔掉的一只手臂，一共是六塊才對。天底下能一劍或一刀將人削成六塊的人，又怎會只我笑書生一人？”

　　玲玲姑娘在蕭一笑的懷里呆了半晌，被他提及時才恍然醒悟過來，身子一顫，急忙掙脫了出來，一邊慌亂的道：“誰讓你喚人家‘玲玲’的？不害臊！”

　　蕭一笑眼見這先前冷漠如冰的姑娘此刻竟有些忸怩的女兒之態(tài)，不由得好笑道：“我又不知道姑娘你姓什么，只好按完顏姑娘稱呼的名字來稱呼你了啊——”

　　玲玲姑娘忽然板著臉，指著蕭一笑，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般跺腳搶道：“好膽大的淫徒！竟然敢公然詢問人家的姓名！”

　　蕭一笑這下倒是怔住了，就連一旁的完顏飄雪都在用一種奇異的眼神重新打量著玲玲姑娘，仿佛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師妹似的。蕭一笑有些無可奈何的抿了抿嘴唇，苦笑道：“姑娘不肯說出姓名，不說便是了，我哪里又淫——”

　　他的話還未完，玲玲姑娘又搶著怒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就因為你剛才救了我性命么？誰要你多管閑事的？你以為我連這死人的一劍也躲不過么？”

　　蕭一笑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我沒救你性命，只是救了你一只鼻子而已，剛才若不是我拉開了你，那一劍會筆直的將你的整個鼻子削掉。”

　　這下玲玲姑娘沒有再繼續(xù)胡攪蠻纏般的斥責(zé)蕭一笑了，而是呆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輕紗后面的鼻子。

　　哪個花季少女不愛惜自己的容貌？她可以忍受一劍奪了自己的性命，但絕不敢想象一劍削掉自己鼻子的后果！

　　蕭一笑從玲玲姑娘手中拿過火折子，上前彎腰去檢查那具尸體。

　　“素白綢衣，銀龍劍扣——”

　　“是你書生盟的人！”完顏飄雪接話道，說完她擰著眉頭一腳將面前那顆頭顱踢了過去，問道：“你認(rèn)識他么？”

　　蕭一笑遞近火光，那顆頭顱的面色慘白，看他臨死前那神情，氣勢洶洶，似乎正準(zhǔn)備再次出劍和對手一分高下，卻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在下一刻將會被對手一招削成六塊！

　　“小唐！”蕭一笑看清這面容的剎那失聲驚呼了出來。

　　完顏飄雪喃喃道：“書生盟的門人是武林之最，你能認(rèn)識的人，想必武功很不錯了——”

　　蕭一笑黯然道：“他是我之前親隨的第七劍使！”

　　完顏飄雪疑惑道：“你的十六劍使早已隨你名滿江湖，但他卻被人一招斬成了六塊！江湖中這樣的出世高手想來也屈指可數(shù)。除了你笑書生蕭一笑，想來就只有那無煙公子冷無煙了。”

　　蕭一笑凝眉搖頭道：“這絕不是‘無煙公子’下的手。”

　　完顏飄雪道：“哦？何以見得？”

　　蕭一笑指著那尸體的斷口處道：“你看這斷口，可發(fā)現(xiàn)有什么特點沒有？”

　　完顏飄雪不假思索的道：“光滑齊整，一刀即斷，出手者顯然速度奇快，力道兇狠——”

　　蕭一笑點頭道：“不錯，僅憑這斷口光滑齊整便可斷定必不是‘無煙公子’所為。”

　　完顏飄雪詫異道：“為什么？”

　　蕭一笑道：“難道你只聽聞冷無煙的名號，卻不知他的刀，從出現(xiàn)江湖至今從未出過鞘嗎？”

　　完顏飄雪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道：“沒錯，無煙公子的刀是連著鞘使的，猶如悶棍一般，所斬的斷口絕不會這么齊整光滑——江湖中人都道能讓無煙公子拔刀的人只有你蕭一笑了——”

　　蕭一笑不禁暗暗苦笑，心中暗忖到，江湖中人為何就這么希望看見他們兩個無冤無仇，甚至連面都沒有見過的人拔刀相向，以命相搏呢？他對她這后半句感慨般的話只當(dāng)沒有聽見。

　　玲玲姑娘沉默了許久，忽然出聲道：“飄雪師姐說的是出世高手，那隱世的高手中未必就沒有能一招斬人成六塊的——”

　　完顏飄雪戛聲道：“你說的莫非是——”

　　玲玲姑娘點頭道：“沒錯，你可還記得我們今晨遇見的那趕豬的老頭？”

　　完顏飄雪點點頭，喃喃道：“橫掃千軍鐵浮屠！”

　　玲玲姑娘道：“他的浮屠六刃掃在二十年前也算是名聲響亮，一招出六刃，沒錯的話，這人的胸前該還有一道傷口才是。”

　　蕭一笑轉(zhuǎn)身去看那尸體的胸前，果然有一道被刺穿了的刃口。

　　他起身問道：“玲玲姑娘在這小鎮(zhèn)上見過鐵浮屠？”

　　玲玲姑娘冷冷的把臉撇在一邊，絲毫不理會蕭一笑的問話。倒是之前極其傲慢的完顏飄雪見此情形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她笑道：“大名鼎鼎的笑書生眼里難道就只有我這面冷心熱的玲玲師妹么？”

　　這言語中哪里還有之前初見時那傲慢暴戾的兇殺意味。

　　玲玲姑娘聞此不禁瞪了完顏飄雪一眼，但完顏飄雪的笑意卻是更濃了。蕭一笑這次竟然愣愣的呵呵傻笑了起來。

　　完顏飄雪道：“那鐵浮屠正是先前和你一起那姓鐵的倔強小子的爹！”

　　蕭一笑展顏道：“那倔強小子叫作鐵駭濤，如此說來，鐵兄弟的父親便沒有葬身在那火場里了！鐵兄弟知道了，該當(dāng)不會那么難過了——”

　　玲玲姑娘冷冷道：“沒死在那火場里，他今后怕是要生不如死了！”

　　蕭一笑詫異道：“什么意思？”

　　玲玲姑娘道：“因為那‘烽煙令’八九不離十已在他身上，書生盟的人顯然也是為了奪取‘烽煙令’而來，他今夜無論有沒有落在書生盟的手里，今后都絕不會有好日子過了——書生盟的手段之狠，你笑書生最清楚不過了。”

　　蕭一笑垂首默然，心中卻在驚訝書生盟怎么也會參與爭奪烽煙令。

　　完顏飄雪忽然焦急道：“鐵浮屠這條線索落在了書生盟手里，鐵駭濤這條線索又被黑雷神奪了去，現(xiàn)下已不知所蹤，但這烽煙令此刻卻是關(guān)乎到我貞女宮的秘密，這可如何是好——”

　　玲玲姑娘瞪著蕭一笑譏諷道：“這還不多虧了這位大名鼎鼎的笑書生暗施計謀，幫了黑雷神，否則——”

　　蕭一笑搖頭苦笑著轉(zhuǎn)身指著遠處，道：“他分明一直就站在那里，難道你們沒看見么？”

　　兩人不由得一震，順著蕭一笑指著的方向看去，只見樹林遠處有一片空曠草地。淡淡的月光盈盈灑灑鋪展而下，草地上呆呆的站著個高大魁梧的中年壯漢，這漢子腋下夾著一個魁梧少年，兩人皆都靜默不語，用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面前草地上的又一具尸體！

　　這具尸體渾身都已被密密麻麻的骨刺扎破，血肉模糊，那尖銳森白的骨刺在月光下散發(fā)著絲絲邪毒的寒氣。

　　那魁梧壯漢正是黑雷神！而地上的死尸卻是那中了完顏飄雪一箭的雷霆殿門下弟子趙剛！

　　完顏飄雪二人不待分辨，已將黑雷神合圍住，這次金翎箭是穩(wěn)穩(wěn)的對準(zhǔn)了黑雷神的腦袋，完顏飄雪怒道：“放下你手中這姓鐵的小子！”

　　黑雷神似乎沒有聽見完顏飄雪的話，兩眼閃著怒火，仍舊難以置信的看著地上的尸體。

　　蕭一笑忽然閃步上前擋在了金翎前，道：“完顏姑娘先莫沖動，這件事甚是蹊蹺，烽煙令本是雷霆殿掌教的重要信物，此刻卻出現(xiàn)在西蜀，并且還與貞女宮、書生盟扯上了關(guān)系。鐵兄弟的家毀于火海，但他父親卻并未喪生，還在這樹林里和書生盟的人經(jīng)過一番惡斗。此刻這地上——”

　　黑雷神終于開口道：“這是我雷霆殿護送烽煙令的弟子趙剛！”

　　完顏飄雪毫不狡辯的直爽道：“他今早吃了我一箭！”

　　玲玲姑娘接著補充道：“但他當(dāng)時卻并未死掉，而是被這姓鐵的小子和他爹救走了！我和師姐拿走的包袱里的烽煙令也是假的！”

　　黑雷神身子一震，怒瞪著雙目，將鐵駭濤重重拋在地上，逼問道：“真的烽煙令是不是在你父子二人手中？！”

　　鐵駭濤聽說他爹并未葬身火海，心里總算不再哀慟傷心。但他本是個執(zhí)拗暴烈的性格，從來都吃軟不吃硬，剛才被玲玲姑娘和完顏飄雪威脅了一番，此刻再被黑雷神這么怒喝一扔，哪里肯心甘情愿的買賬？

　　他被點了穴道的身子在地上滾了滾，緊閉著口，不說一言，不哼一聲，只惡狠狠的瞪著黑雷神和完顏飄雪。

　　黑雷神又要上前發(fā)作，忽然漆黑的林中夜空響起了一陣悠悠揚揚的笛聲。

　　在這月黑風(fēng)高的荒山野嶺里，讓人聽了不禁背脊發(fā)涼，毛骨悚然。

　　遠處的密林里突然傳來一個嘶啞的男人聲音獰笑道：“都是一群死人了，還爭什么風(fēng)煙令火煙令的！”

　　眾人大驚，黑雷神怒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如此口出狂言？！”

　　身后的樹林里突然又傳出來一個尖利利宛若幼童一般的聲音，呵呵笑道：“他是黑無常，專門拘人魂魄，他說你們是死人，你們便就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