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秀怎么會挺了個大肚子啊?”我躺在床上眼珠子像針一樣深深扎在天花板上,心里有著各種酸甜苦辣的味道,猶如自己的家的可愛小狗狗被野狗強迫了一般。
“怎么這樣???她才多大?。 笨吹醚壑樽涌斓舫鰜砹?,我翻來覆去地怎么也睡不著,好想好想把夢秀一把拉住,問個一干二凈的,心里才能亮堂,現在到哪里去找她???
二浪子說,夢秀從南大堆上爬過來的,就一個人,差點滾下溝里,后來,還是她自己走過去,坐著一輛小汽車,突突地就走了,留下一屁股煙氣味兒。
看著看著,眼睛從干澀變成了帶著淚珠——多么美好的東西,卻變成了心里的傷痛,多么美好的花朵,卻再也沒有了曾經的純潔和芬芳,就像一把刀子在我心里刻下血淋淋的傷疤!
想想夢秀也不容易,一個女孩子家的在外地打工,還貼家里那么多錢,她媽媽還那么討人生氣,也夠她受得了。
本來想想夢秀的好,越想越覺得氣憤,聽二浪子說,那個和夢秀好上的,是個五十多歲的大老頭,長得個大肚子像個水球,人沒到肚子早就到了,對著夢秀吆三喝五的,夢秀摔倒了,也不扶起來,好狠霸道的!說是個大老板哦!
夢秀媽后來人前人后的夸夢秀找得對象多么有本事,多么有錢,多么不得了!
“不要臉!”我沖著天花板狠狠地罵了一句,算是出出憋著的氣。
“你說哪個不要臉?。俊蔽覌屚崎T進了房間,“這么晚不睡想什么呢?”
“隨便說說的。”我回了一句,不想再啰嗦,“馬上睡。”
“你舅要去錫城,你想去玩一圈嗎?”我媽第一次這么主動地告訴我,讓我出去玩一玩,或許是她看出來我考試沒有考好,整天悶在家里,也不出門,生怕出什么紕漏吧。
“不想去?!蔽乙豢诰突亟^了。
“不要后悔啊?!蔽覌尠驯蛔油仙砩侠艘幌?,“不是去打工哦,去外面轉一圈,看看待幾天,還能玩玩啊。不去的話,就回你舅話了?!?/p>
“不是說不去了嗎?沒心情去?!蔽矣行┎荒蜔┝?。
“急什么啊,再想想,明天回個話。”我媽說完有些生氣地走開了。
“去哪里啊?”我突然想到剛才媽媽說得話,好像是去錫城,不是夢秀待的地方嘛。
剛一推門,拉著帳子的床在不停的晃動,時不時發出喘息的聲音,從耳膜傳導到全身似乎被觸電的感覺,我有些臉紅,甚至心跳加快了,這是怎么了?生病了嘛。
“你這個家伙站門口干嘛?”兇巴巴的聲音從帳子里飄過來,我爸好像犯了錯似的訓斥我。
“問一下,小舅去哪的?”我有些緊張地問道。
“錫城?!蔽覌層行┢>氲穆曇?,“沒走了,過兩天才走。急什么啊,不是不去的嗎?睡覺去吧。”
咣當!我氣鼓鼓地把門關上了。
“傻娘們,門怎么沒關死了?!蔽野珠_始罵起來。
“不是關了么,你后上來的,沒看看啊?!蔽覌岄_始辯解。
“小孩子,看了不好的?!蔽野终f完沒聲音了,估計倒頭大睡了。
一整夜,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怎么也睡不著,翻來覆去,只好又去拿來那本一直翻看的醫學書來。
本來一點不想出去,整天宅在家里很安心了。自從想到夢秀就在錫城,想見到她的心情無法平復了,等了一天就覺得時間漫長得快要停滯了。
“舅,什么時候去錫城?”我一個人跑到村西頭的舅舅家里,追著小舅問了半天。
“后天吧,事情辦好了就走。”小舅看出我的心思了,估摸著我肯定想出去玩一圈。
“回家準備幾件衣服,要待那好幾天的?!毙【苏f完下地忙去了,也不想和我閑聊。
過了兩天,小舅說家里事情還要等等,只能晚點去錫城了。我被氣得把收拾好的衣服扔了滿地都是,我媽還狠狠訓了一通。
“猴急猴急的,那邊有你魂啊,先說不去,現在急的快跳上屋頂了?!蔽覌屵厯煲路厙Z叨起來。
“哪個猴急了,說好的怎么說變就變啊。”我賭氣地說道。
“你舅說了,明早就走。”我媽突然說了這句話,我聽了一下子來了精神。
天蒙蒙亮,我跟小舅一起趕到縣城車站,沒有進站,就在縣城那邊的大花園旁等著,一群黃牛圍了上來,死磨硬泡的想套出我們去哪里,想從中拿點外快。
一陣子說車子快沒了,一陣子說人多沒有座位了,又說可以坐上舒服的好車子。
小舅一直在外地打工,跑了六七年,有了一些經驗,故意裝著深沉,怎么也不理他們。我倒是有些著急了,有些按捺不住了,不停地催著小舅快點。
一輛大客車開了過來,沒等車子停下來,小舅拉著我一腳登了上去,看他跟開車師傅很熟悉的樣子,我們直接往車中間走,脫了鞋子爬上上面的臥鋪,這時候才聞到車里面有著各種味道混合而成的臭腳丫子味兒。
舅跟我說了,先好好睡一覺,醒了差不多一半路程了,到時候會在路上吃點飯,估計要到傍晚的時候才能到錫城。
起得太早,我模模糊糊地睡著了,夢見了夢秀笑著朝我走來,然后看著我,慢慢向我靠近,伸手摟著我的脖子,我渾身像充滿了電,開始緊張起來。
猛地撞了一下,覺得頭頂疼起來,睜開眼一看,我的手緊緊抱著臥鋪的欄桿,大客車剎車一下子頭撞到了欄桿上,才發覺原來做了個夢。
一路顛簸終于到了錫城,車子沒有進站,只是在一座大橋下停下來。小舅說先在橋下等會兒,會有人來接我們去住的地方,我倆背著大包沿著橋下面的攤位閑逛起來。
“舅,這,這個人……”我突然看到了一人似乎很眼熟。
“你說哪個人?”小舅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看了半天也沒出什么來。
“就那個靠著柱子的,大肚子的那個。”我有點急切指給小舅看。
“你認得她?”小舅看了一眼,輕描淡寫地對著我說道。
“當然,不就是我們村里的……”我還沒說完,小舅就催著我趕快到前面路口等來接我們的人。
“急什么??!”我有些不想走,一定要弄個清楚。
“你不行,靠近了看看,就死心了?!毙【思敝f,“小屁孩,來什么勁兒了。”
“我看看去?!毙【藳]說完,我背著包向那個賣貨攤走去。
“你,還真去了。”小舅沒辦法只好干站著等我。
我還沒有走近,對面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好像在故意躲著我,一會兒站到柱子側面,一會兒刻意低頭看擺在地上的貨,就是不想露出她的整個臉龐。
“這個多少錢?”我站在攤位前指著地上的一雙鞋子問道,她故意低走收拾地上貨品裝著沒聽見。
“這個多少錢?”我提高嗓門,重復了一遍。
她說了一句錫城話,沒有聽懂,我就蹲了下來。
她把頭埋得更低了。
“夢秀!”我直接叫出名字來,她還是裝著沒聽見的樣子,“你是夢秀,為什么不理人。”
“你干什么?”突然,從攤位后面沖出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我想這就是二浪子說的夢秀的男人吧,“不買滾蛋!”
我嚇得趕緊往后退了一步,小舅遠遠地盯著,覺得不對勁,跑了過來。
這時候,挺著大肚子的女人才抬起頭來。
小舅剛想說話,我拉著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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