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午間閑思

　　下午沒課，我便出去走走，繼續漫無目的地走下去，偶然街上看到“禽獸”那個渣兒和他家孩子并行，十多歲的孩子，他確切應該靠近四十。虧得生了一張看不出年齡的臉，猥瑣也可以隱去歲月的痕跡。再看他，怎么都是禽獸的范本，賊眉鼠眼，矮方胖子。明明已經看到，忽略過去，已經不把他當人看。我大概也做得過分了些，書本言之，對一個人最大的傷害，無視其存在。

　　我以一種豁出去的態勢面對他可能給出的不好看實習成績，我以為事已至此，認栽的宿命論。當然我心里如此決絕，也有委屈，如果實習成績真被他給個低分，我會覺得世界不公平。

　　過去一周，我與他無任何接觸，見面漠然淡處之，太善良的自己還以為就這樣了。一周后的中午，故伎重演。

　　“來，你把這個……”說著話，他湊近我，拉板凳讓我坐。

　　“不用，您坐。”退后。

　　“把這個……”

　　“嗯，知道了，我馬上做。”

　　“你坐吧。”

　　“我自己去那邊看。”

　　他交代的事情，我根本沒聽清楚，只一心提防他會有什么小動作，面兒上早沒了和善，我成了一臺只需點頭的機器。

　　晚上停電，班門口，學生都在座位上，他再靠近我身邊，我退后，沒退過他伸手碰到我胳膊的速度。他媽的，神經病。我依舊沒任何擺開的發作，只因為還在給他臉，畢竟底下是他的學生。

　　面對自己此種善良與彼般厚顏無恥，我只感到深深的荒唐與滑稽。這個世界上的老實人難道注定就是來承受此等欺侮？當然，我確定自己不會受到什么過分傷害，我已經把成績考核放在一邊。當然，心里還是會委屈，自己如此認真工作，卻可能被私人作亂成績，不公平。

　　我能告到哪里去，這種事情有什么評判規則，他大可以說出一套我冤枉他的言辭，女性目前依舊是這男權社會，他們世界里的一件玩物而已。

　　愚蠢，愚蠢。其實，憤怒也不過是當時一瞬間的事情，現在心又淡定，自己看得開，壓根沒什么，他只是碰到了我的胳膊一下，就當上車時被擠了一下。看看，這就是我們的逆來順受，我們的阿Q精神，我們的善良。

　　事情往往禁不起推敲。性觀念看得明朗的人大不把這當一回事，外籍友人肢體接觸本就是禮貌一種，可這是在中國，男女授受不親的國度，我觀念超前到無所謂的同時渣兒可能正在沾沾自得于私舉。

　　個人最以為荒唐，想不通的一點在于，觸碰到女性肢體在猥瑣男世界中有多大的快感？那不就是皮膚。至于？這么寫著，突然想到自身的反例，似乎又覺得說了不對的話，對于我喜歡的你，我似乎是靠一下你就感覺到幸福，我也想能觸碰到你。

　　這兩者一樣嗎？不一樣，我喜歡你，我只想觸碰到惟一的你。渣兒是沾人便宜。渣兒似乎是多多益善。沒有情感動因包含的觸摸對于渣兒會有什么心情上的起伏？我想不出。男權社會里的渣兒們，為什么頻頻樂在騷擾盡可能多女性的心理快感里？

　　我又想到你，這個你是韓徉。喜歡你在于這一點，你不俗氣。算是走了一些路，識了一些人，我知道自己對于這個年齡段的男性算當有些吸引力，實話說，你的眼神中我也看到過一點起色變化。你是君子，你能克制住人類本能的欲望，明明我喜歡你，你卻是君子風范，我們之間純潔得像天空和大海。

　　到這里，我想還是起個名字出來，云里霧里，免得被以為故弄玄虛，那叫我小何老師吧。名字這個事情，小時候，十分介懷，每每對了母親怨說：“媽，虧得你看了那些個言情小說，那里的女孩子哪個不是有個漂亮名字，怎么自己起個名字時，就這么普通。”我有個掉到人堆里撿不起來的名字，它以穿越歷史風塵、跨過大江南北的態勢橫縱在人間世。

　　額，突然就感覺到人格分裂了，是不是？之前還有些苦兮兮的很有節奏，一下子就歡騰起來了。沒辦法，這個就是我了，一陣一陣的，高興得容易，落寞得也容易。先來個匯報，小何老師目前正在辦公室午休中，難得的，不在班級，還有兩三個別的同事，基本趴在桌上睡覺中，屋頂上電扇呼呼運轉中，我和我的鍵盤在對話，這感覺有些不錯，甚是欣慰。

　　一天當中，作為一個實習生，最喜歡的時刻，猜猜在哪會兒？獨來獨往慣了，悄了個沒聲兒溜出去之前把午飯解決，轉轉悠悠回來，辦公室里一個人也沒有，一個人也沒有。這一刻你能知道我心扉中快樂的鳥兒要飛出來的啁啾嗎？好想，他們就都不要回來了，只放我一個人占了這個獨立空間。

　　現在也還好，他們在睡覺，我在前排，門外看到窗，窗外看到天，陰雨天的云化掉了。繼續說說起名字的事兒，現在我已經把名字這事兒看得開，不過就是一個代號而已，在一定的人群范圍內，能起到區分作用就OK，那咱也就省事得多。

　　關于兩個你，為什么分別叫了韓徉、譚柯木？先來個區分，既然是代號，在我的領地內，自然我怎么開心就怎么來。記得，我是一個懶的人。一個“海”，一個“潭”，誰讓你們都喜歡水，就成了你們美。那我自己也來一個，取個搭配吧，我就叫個“河”。

　　聰明的讀者大概已經洞曉我所用意，那就不賣關子，挑明兒了說，不外乎淡去個體意識，強調集體意識，但凡故事里的人物也罷，事件也罷，決不單單存在于此，你們一定會發出“這不就我身邊人事兒”的經驗之嘆。

　　只要大家懂我說的是什么就成，這樣子瞬間就又來了一樁好玩兒事，事情雷同度太高的話，你大概就覺得不對頭了，該不會被偷窺了？你大概還覺出我可能就是你身邊哪一個不出聲兒的探子。

　　哈哈，哈哈，哈哈，先容我仰天大笑三聲。我本安靜，不言語，但不是瞎子，眼皮子附近發生的事情也都看得到，加上好奇心大得可怕，總也愛究個竟出來，所以呢，生活就是各種趣味多。其實，也沒辦法，我還沒能力張狂到獨立出群體去，起碼人還在這里，且就容我精神分裂出去，給你們掰扯一下這個奇妙的生活。

　　我想分享給你聽的話，找不到你的地方，就用了這種笨辦法。讓你好好了解一下我是怎樣一個人，我看到怎樣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