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惡心

　　沈今威和戴峰還是第一次看到平時生活里吊兒郎當的安偍一副愁苦相的出現在院隊籃球部的活動室里。

　　雙周周一晚上是各個院隊例行的會議時間，一般下午無事的人也會提前過來。雙周周一適逢校隊訓練休息，于是沈今威和戴峰便剛好早些來了。

　　“我…找…武維揚…”安偍臉上的表情基本都快可以拼一個“哭”字出來了。

　　“她、她不在這、這里。”沈今威嚇得舌頭都快咬下來了。

　　“她說今后的會議比賽都不用叫她了。”戴峰說明情況。

　　“電話呢？電話號碼總有吧？”

　　“有，我有。”沈今威連忙去摸包里的手機，翻看通訊錄。“135XXXX——”

　　“先借我。”安偍一把從沈今威手里抓過手機，按了紅色的撥號鍵。幾秒的等待通訊簡直像是被拉長了幾百倍，等到電話那頭終于傳來一聲“您好”時，安偍整個人終于從緊張的狀態緩和了。

　　“是我，我是安偍。你現在在哪里，找你有點急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拜托拜托，就見個面，幾分鐘就好，幾分鐘。”安偍好言好語地哄著，也不顧一旁的沈今威和戴峰看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兩人默默對視一樣——有奸情！

　　“我大概猜到什么事情了，還是算了吧。我還有事，沒時間見面。”

　　話音還沒有落地，推門而進的武維揚抬眼就看見了安偍。武維揚手里的電話還沒掛，安偍就沖了過來。

　　“喂，你給小心點！”沈今威眼疾手快地接過安偍隨手“扔過來”的手機，心疼的道。

　　戴峰看著武維揚臉上尷尬的神情，忍不住扭過頭偷偷地笑。

　　話說安偍沖到門口，一手抓住武維揚的手臂，一手就開始撥手機號碼。武維揚也不吭聲，等著手機里響起“喂”的一聲后，才接過安偍塞過來的手機，放到耳朵邊。

　　站在武維揚旁邊，安偍清晰地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一陣陣“罵聲”。相對地，武維揚倒是很淡定的聽著，不時輕輕“嗯”一聲表示自己還在聽。

　　安偍松了抓住手臂的手，退后幾步，一屁股坐在會議桌上。

　　從小到大，安偍最敬和最怕的人就是從小訓練籃球的師傅——白賢晉。這位如今六十多的老人容顏看起來似四十多歲，脾氣也正值“壯年”。十多年的訓練，讓安偍打心里敬佩這位老師，無論是球技還是人格，師傅的水平都是安偍見過的所有人里頂尖的，但是他的暴脾氣也是數一數二的。白賢晉治徒極嚴，安偍從小沒少因為自己的頑皮而少挨過罰。安偍是白賢晉收的大弟子，下面每年都陸陸續續有幾個弟子，所以安偍在眾人面前玩世不恭的樣子也有點“老虎不在山，猴子當大王”的緣故。但是安偍再吊兒郎當，一遇到白賢晉他也是一秒變身緊箍咒下的孫悟空。接了白賢晉的電話后，安偍趕緊幫忙聯系竟然膽敢“失聯”的武維揚——因為轉學，她的基本信息還不全，一個聯系電話都沒有登記；托人去學院的寢室找，卻被告知今年沒有轉學生入住；好不容易在沈今威這里要到了聯系方式，卻差一點就被拒絕了……此刻看見武維揚一臉無所謂地敷衍著老家伙的電話，對比著自己忙前忙后，安偍頓然有種“后生可畏”的感慨——看來“老家伙”也老了呀，連個小女孩都鎮不住。

　　“嗯，我知道了。”武維揚終于說了半句完整的話，又側眼看了安偍一眼。“但是我不會入球隊的。”

　　隔著一米多遠，安偍也聽見電話那頭吼了起來。

　　武維揚只是稍微皺了皺眉，把手機聽筒拿遠了一點，等電話那頭安靜下來了，又接著說，“不需要，你擔心的事情根本不存在。我不需要通過加入一只陌生的隊伍來獲得什么。”

　　戴峰靜靜地聽完武維揚說完這一段，又想起那天在教室里她對自己說的話。

　　突然，活動室的玻璃門被推開。

　　背對門口的武維揚并沒有意識到有人來了，依舊接著說，“不要隨便安排我進入球隊，也請您允許我退出。不要再強行安排我的時間了，這里是大學，不是您的訓練營。”武維揚長吁，“莫名其妙被球隊訓話的感覺，我很惡心。

　　看著武維揚背后曹雅的臉色，沈今威在心里死命抓狂：糟了糟了糟了。

　　“你說誰惡心呢？”曹雅從牙縫里蹦出一句，連安偍都聽到了她話里的狠意。

　　武維揚轉頭看了一眼曹雅，朝里走了幾步，為門口的人們讓出一條路，然后繼續面無表情地打電話，“以后也不要通過別人來聯系，這樣別人很可憐。”（安偍在一旁狂點頭）“我不接電話你就過來逮我唄，反正你一年到頭也不離開訓練營，剛好出來散散心。”

　　武維揚“呼”的一聲迅速地掛掉了電話，也順手把有些發燙的手機還給了一旁表情復雜的安偍。

　　“沈隊長，”武維揚從背包里掏出一個信封，“這是我的退部申請書。我還是按照程序走吧，多有打擾了。”

　　沈今威下意識地接過信封，而后才反應過來：戴峰說的都是真的。

　　把沈今威的接受當做了默認，武維揚轉身準備離開。

　　“啪。”曹雅一把將門推上，側身擋在鎖前。

　　大概是曹雅的臉色太恐怖，距離最近的趙懿和尹望月都不敢上前攔。而平時最大的和事老黃夢溪又恰巧不在。

　　“你把你剛才的話再重復一遍。”曹雅直盯著正前方的武維揚。

　　“有事么？”冷冷的語調挑起活動室里的緊張氣氛。

　　“你，說，誰—惡—心—？”

　　武維揚不語，把目光移向曹雅身后的門，皺著眉。“請讓開一下，謝謝。”

　　曹雅欺近一步，而沈今威則速度更快地擋在兩人中間，一聲也不坑。

　　“沈今威，你讓開。”

　　曹雅很少這樣直呼他的全名，沈今威明白事態嚴重，更不敢讓開。

　　“阿雅，”沈今威稱呼她的昵稱，“不要這樣，這樣會讓我難做。”

　　“你以為我要怎樣？恩？我只不過想要跟指導探討一下，怎樣的球隊算是‘惡心’而已。”曹雅冷笑一聲，后退一步，讓出一個空間。

　　沈今威總算讓神經松弛下來了。

　　不算大的活動室站了**個人，沒有人再開口。雙方僵持著，而門口又被擋住了，門外走過放學的人群更加顯得氣氛僵持。

　　“咚咚咚”

　　敲門聲突兀。

　　站在門口附近的趙懿小心翼翼地拉開門鎖。

　　“耶，你們在干什么？”

　　黃新泰探進半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