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裕固

　　阿檬這次走了運，考得還不錯，估計上個二本是沒有什么問題。

　　臨走之前許媽一直交代，要注意安全，隨時向她匯報地理位置、生活狀況.......

　　許樹忽然想，這就是一個母親的偉大與悲哀，她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子女，也把自己剩余的生活全都綁在了子女的身上，再也沒有了自我。或許對于女人來說，自己的生命在有了孩子之后就已經(jīng)宣告結(jié)束了。

　　不管怎么樣，葉新一行六個人的搭車貴州旅行還是馬上就要開始了，所有人對此充滿了期待。

　　聽說那里有一個叫裕固族的游牧民族，地處河西走廊中部、祁連山北麓，每年都要舉行盛大的賽馬會。想著在上策馬揚鞭，以前所有的快樂與悲傷都將結(jié)束在這自由的時光里，落日壯麗的余暉會印上我們的臉龐，成群的肥壯牛羊會變成最美的背景。以前從來不敢想的事現(xiàn)在卻離他們這么近，就像遙遠的天和地，看似不可能接近，卻在遠方合在一起，那刻，早晨的太陽在天上，也在地下，更開始出現(xiàn)在他們共同的生命里。

　　坐車的時候，鄰坐正好是一個裕固族的小伙子，之所以一下就認出來，是因為他穿著他們民族特有的服飾：穿著高領左大襟長袍，系一條酒紅色的腰帶，戴圓桶平頂?shù)陌讱置保_蹬高筒皮靴。他這次回去是要和年前就訂婚的同族女子結(jié)婚的。車上的游客都在聽他講關于天鵝琴那個美麗的傳說：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個貧窮的小伙子，整天為部落主放牧，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小伙子有副好歌喉，他每天都邊放牧邊唱歌。人們非常喜歡他的歌，每當聽見他的歌聲，似乎就能減少許多痛苦和憂愁。他的歌不僅人喜歡，動物也愛聽。每當他唱歌時，都有許多天鵝來聽，而且別的天鵝聽完就飛走了，唯有一只白天鵝拍著翅膀跳舞，久久不愿離去。天長日久，小伙子和這只白天鵝形影不離，成了好朋友。一天早上，小伙子又來到湖邊，卻不見白天鵝飛來。他以為白天鵝還在睡覺呢，就趕忙進蘆葦叢中去找。不料，走到蘆葦叢中，卻飛起一群黃尖子鳥。他上前一看，白天鵝已經(jīng)被這群毒鳥吃得只剩下了骨架和肚腸，小伙子撲上去抱住骨架大聲痛哭，從早晨一直哭到星星閃亮，哭累了，也睡著了。

　　第二天，小伙子醒來時，發(fā)現(xiàn)天鵝骨架變成了一架美麗的琴。他仔細一看，琴上裝有六根弦，都是天鵝腸子做的。琴頭和天鵝頭一模一樣，眼睛還在閃光呢。小伙子驚奇地撥動第一根弦，天鵝琴發(fā)出了異常美妙的聲音。琴聲未落，晴天突然打起了響雷，下起了大雨。撥動第二根弦，雨住了，云也散了；撥動第三根弦，天氣變得晴朗，眼前落下了一道美麗的彩虹；撥動第四根弦，傳來了一陣非常動聽的歌聲；撥動第五根弦，發(fā)現(xiàn)了一匹駿馬遠遠向他走來。他騎上馬，奔向歌聲飛來的地方，可是到了那兒，什么都沒有。小伙子想起還有一根弦沒有撥動，當他撥動第六根弦時，一位身穿白裙的美麗姑娘，從云彩里飛下來，微笑著在他馬前鞠了一躬。小伙子忙把姑娘扶上馬。兩個人騎著馬，彈著天鵝琴，走遍了裕固族草原。原來，那姑娘是天鵝仙女，他同情小伙子，就下凡和他成了親。據(jù)說以后姑娘又和小伙子回到了天上。因此，天鵝琴也就成了裕固族自己民族的樂器。

　　想著就覺得這趟旅行應該不錯，能見到一場不一樣的婚禮。聽他講完天鵝琴的故事，許樹的眼睛里多少有了些溫情，仿佛故事的主角是他和李然。然后自己又加了許多劇情，幾年后，他和李然騎在一匹馬上，李然溫柔的摟著她的腰，他們的孩子在草原上叫著爸爸媽媽，和著羊群一起在地上歡騰。

　　哎，你想啥呢？

　　被李然從思緒里拉出來，許樹的臉有些微紅。李然最喜歡這個樣子的許樹，單純的像個孩子。

　　兩個人就這樣沒說話，牽著手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靠在椅背上。午后的風帶著些許暖意，均勻的拂過他們的發(fā)梢，鼻尖，面龐，一直到兩個人溫和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