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暖暖的鼻尖（二十二）

　　1

　　思緒仿佛被魔鬼的手扯著，當黛安娜回過神來時，她看到在前方一只狐貍躥了出來。她立即猛踩剎車，一瞬間悍馬車發出刺耳的哨音，后車座的**彈藥全都散落開來。

　　小狐貍用鼻子聞聞輪胎，接著就嗖的一聲鉆進了灌木叢。

　　吉姆坐穩，側頭看看黛安娜。

　　黛安娜重新開動了車子。她在想什么，但她沒有說。

　　這并不是愛人重逢時該有的安靜。這種安靜讓吉姆感覺到兩人之間似乎隔著一道冰冷的墻。但這道墻不是他們造的，是別的什么造的。兩人依然愛著對方，可就是有什么事情讓他們無法表達愛意。

　　吉姆不明白。在他看來，此刻的黛安娜似乎因為阿爾法族的緣故，已經無法再與他無話不談了。

　　“黛安娜。”想到這兒，吉姆說。

　　“嗯？”黛安娜直視前方，雙手控制著汽車方向盤。

　　“你知道些我不知道什么事，對嗎？”他說。

　　2

　　吉姆的話讓黛安娜心微微一沉。她的心有些煩亂，因為她害怕吉姆被夜愿控制。她愛他。但她知道夜愿的可怕，她不想到最后兩人必須得有一個人死。

　　吉姆忘記了末日之后的事，也許是因為他受過傷也說不定，黛安娜想。

　　“是的，對嗎？”吉姆說，看了看車窗。“我能看懂你的表情，黛安娜，因為我愛你。……你似乎在防著我。”

　　汽車嘎然而止。黛安娜把車停在了路邊。她把墨鏡拿下來，扔到一邊。然后，很久的沉默。她對他說道：“吉姆，有件事你必須得知道。”

　　于是，她把夜愿的事告訴了他。

　　吉姆聽后，打開門，站到了車外。他抱著肩膀，深深的看著繚繞在草叢周圍的螢火蟲。

　　“吉姆，”黛安娜也走出車，來到他身邊說。“你知道，這已經不是以前的打打鬧鬧了。如今，死亡在這個世界無處不在，我必須要確認夜愿這件事。……”

　　“那么，殺了我吧。”吉姆說。

　　“什么？”

　　“殺了我。”吉姆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他打開后車門，從座位上掏出一把**，把子彈填裝好。然后，他走過去把*遞給她。“你說過如果夜愿控制了我，那么我就會殺了你。黛安娜，我不能殺你，我絕不會殺你。所以……殺了我！”

　　“那么我就能殺了你嗎？”黛安娜叫道。她把他手上的*推開，往前走了一步。“吉姆，你是我這個世界上唯一愛過的人，而現在我依然愛！如果要我們之間死一個，那么應該是我。”

　　“死一個。……是的，黛安娜。”吉姆往后退了一步，手指悄悄打開了**的保險栓。之后，他把*口按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一滴淚從他眼角滑落。“我愛你。”他說著，就扣動了扳機。

　　*聲沒有響起。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黛安娜把掌心的幾顆子彈灑落在了地上。她突然撲過來，緊緊摟上了他的腰。

　　“吉姆。”

　　“黛安娜。……”吉姆抱著她，把鼻子埋進她的秀發間。他感到她在發抖。而他也是。兩顆熾熱的心融化了那堵墻。冰墻；融化成了抑制不住的淚水。

　　3

　　那天晚上，黛安娜與吉姆兩個人相擁依偎在車上。夜空，星色誘人。漫無邊際的梯田飄蕩著谷香。通往隧道的公路上，只有這一輛汽車。

　　車在搖晃著。搖晃著。

　　4

　　第二天，天亮。他們繼續趕路。

　　“我們要去哪兒？”吉姆靠在軟和的座位上，欣賞著飛馳而過的風景。

　　“去找一些涅墨亞人。”黛安娜心情愉悅的說道。“坐穩了喲！”說完，她猛踩油門，汽車嗖的一聲跟火箭似的沖出了隧道，直上環山公路。

　　“黛安娜，你有駕照嗎？”

　　“哇吼！沒考過！”黛安娜一直在猛踩油門。

　　由于車速太快，風景完全看不過來。吉姆趕快手忙腳亂的去綁安全帶。

　　5

　　黛安娜駕車開出環山公路后，找了一家加油站暫且停車。吉姆去給車加油。黛安娜去加油站商店找找有什么吃的。她拉開玻璃門，看見貨架的商品都被哄搶完了，不過還是能找到食物。

　　末日后的地球，金錢就是片紙而已。所以當黛安娜發現錢柜有滿滿的一大疊英鎊時，她甚至都沒多看一眼。她提起一捆礦泉水，推著放了一些食物的購物車走出商店。

　　這時候，吉姆也給車加好了油。他朝黛安娜微微一笑。

　　本來也在招手微笑的黛安娜卻突然煞白的愣住了。

　　“吉姆，小心你身后！”她喊道。

　　吉姆忽地回頭，發現一桿*正指過來。握著*把的人是一個冷俊的男人。他挽著袖子的胳膊上紋著英國特殊舟艇隊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