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校園愛情事故1-2

　　1

　　上課鈴聲響后，菩老師度著方步走進教室，他放下手中的戒尺，說：“今天的課，主題是真心話大冒險，規(guī)則是，我每叫一個同學(xué)的名字，他站起來，說出自己心中正在想的話，不論是對老師有意見、有疑問、或者是吃飯噓噓，都不能隱瞞，明白？”

　　臺下的學(xué)生點頭如搗蒜。

　　“好了，上課前還有個小插曲，你們先等一下。”菩老師最愛賣關(guān)子，他開始提問一個童子樣的女學(xué)生，“阿憶，為師所講之道，你可悟了？”

　　“徒兒早已熟記于心，只不知如何為悟？”

　　“那好，我問你：有物天成，獨立不羈，可聞道乎？”

　　“徒兒不懂，只常聽老師講：道法自然。”

　　“好一個道法自然。校門口的猴兒已經(jīng)來了六日了，你這個師姐去接他一下。”

　　“好。”阿憶邊答邊氣定神閑的運起凌波微步，向校門口飄來。

　　教室里一片疑惑的嗡嗡聲，老師剛才的問題是什么意思？新同學(xué)是男是女？漂不漂亮？大家在竊竊私語，幾個男生面露思春的遐想......菩老師很滿意這活躍的氛圍。

　　話說斜月三星大學(xué)校門口來了只猴兒，他正竄上樹，遠遠的向校園里眺望，只見一片深閣瓊樓、珠宮貝闕，點綴著一顆顆聳入云端的青松翠柏，好一派濃郁的文化氣象，忽然他發(fā)現(xiàn)一溜白煙向他飄來，一晃神，門口已站著一位豆蔻年華的女童：只見她娥眉淡掃、劉海覆額、頭上綰兩個螺形凌云髻，腳下穿一雙方口布底鞋，目光清澈、容貌清奇，寬袍袖攏月，足下自生風(fēng)。她四處東張西望，卻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人影子。

　　“咦，老師不是說讓我接生嗎？怎不見一個人影子，哼，老師又誆我！”阿憶悻悻的，忽然，背后有只手在她肩膀上怕了下，“嗨，美女。”

　　“啊——是誰？”阿憶嚇得一聲尖叫。

　　“美女，這個學(xué)校怎么走？”只見一只猴兒搔搔腮，又摳摳手，無辜的看著阿憶。

　　“你就是菩老師講的那個新學(xué)生？”阿憶看著他的模樣，“撲哧”一笑，心想，菩老師怎么會收這么丑的一個學(xué)生。

　　但見他毛臉雷公嘴、齜牙招風(fēng)耳，冥頑中天生一絲靈氣、癲狂里透出幾分率真，目運兩道金光、形似鄙頑猢猻。

　　“是是是，”猴兒趕忙答，“為考這所學(xué)校，我可在南瞻部洲整整復(fù)讀了九年。”

　　“你是南瞻部洲的人？聽說那里好遠好遠，隔著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洋。”阿憶很好奇，她帶著猴兒向?qū)W校里走去。

　　“不是，我是東勝神洲傲來國人，比南瞻部洲還遠一半。”

　　“我的天，外國人！怪不得長這么怪！”

　　“切，我們那里的人都長這樣，在我家，他們都叫我?guī)浉缑篮锿酰淮笕号⒆幼肺野Α！焙飪簱P揚頭，吹噓道。

　　“是母猴子吧，真受不了！”阿憶不屑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師弟啦，見了我要就乖乖喊牛師姐，有啥事我罩你。”

　　“哦，那先謝謝牛師姐！”

　　阿憶心里美滋滋的，她一直是班上年齡最小的，又最后一個入學(xué)，見了誰都是師哥師姐，忽然來了個小師弟，一種說不上的新奇感。

　　談笑間，師姐弟已到了教室門口。

　　猴兒一進教室，身子撲下去磕了個長頭，“老師，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他眼圈紅紅的。

　　“恩，你的努力，為師都有耳聞，猴兒，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老祖捋捋胡子問。

　　“我沒名字，也不知道多大，只記得花果山的桃子熟了六次，只有那段時間我沒有餓肚子，后來又在南瞻部洲復(fù)讀了九年，才考上大學(xué)。”

　　“恩，很好，你父母是誰？”

　　“我無父母，山上的猴子都說我是石頭里蹦出來的。”

　　“哼，那不過罵野孩子的話，興許你父母生你時死了，興許他們有難言之隱，生你后遺棄了你。”老祖搖搖頭說，“好，為師現(xiàn)在就給你取個名字，孫悟空，你看怎么樣？”

　　“太好啦！”猴兒興奮的又去磕頭，他每磕一次頭，同學(xué)們都爆發(fā)一陣哄笑聲。阿憶真替他害臊。

　　“你雖比班上的阿憶年長兩歲，但我門下按入學(xué)時間的早晚起名，乃是‘廣智慧真如性海穎悟圓覺’，你是第十屆頭個入學(xué)的新生，阿憶是第九屆最后一個入學(xué)的，以后要管阿憶叫師姐，有啥事也可以找她幫忙，明白？”老祖的收徒儀式總是怪相百出。

　　“徒兒遵命。”猴兒又拜了下去，行了個大禮。

　　“好了，開始上課。”老祖簡略的將剛才“真心話大冒險”的課題又說了一遍，叫悟空第一個回答。

　　“老師，我好像有點喜歡阿憶，哦不，師姐。從我第一眼看見她，就覺得她很特別，說漂亮吧，也不是，說可愛吧，她對我兇巴巴的，但是我的心撲通撲通像要從胸腔里跳出來，剛開始我還以為小白兔鉆到我肚子里了！以前我對花果山的母猴子可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悟空話音剛落，所有人都笑了，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阿憶。

　　“討厭！”阿憶頭垂的很低，腦袋瓜子狠不得鉆到胸腔里，她的臉羞的緋紅。

　　“恩，悟空說的很好。”等大家笑夠了，菩老師點點頭。

　　“老師，我現(xiàn)在又不那么喜歡她了。”悟空有點兒害臊。

　　“好沒規(guī)矩的猴兒！一個人只能回答一次，這個規(guī)矩你沒聽明白？”老師慢悠悠的說道，一道戒尺飛來，在猴兒頭上敲了一下，又自動飛走了。

　　“哦，下次我不敢了。”猴子低低的說，趕忙捂住嘴巴。

　　“鹿穎瑞，你來回答。”

　　“老師，我一直想問你，但我沒敢，你頭頂上那一塊為啥沒有頭發(fā)？”鹿穎瑞是個童子模樣的男孩，和阿憶的裝扮相似，他謙恭而好奇的問。

　　“這個，”老祖摸摸光溜溜的腦門，說：“這就是傳說中的聰明透頂，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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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堂課在輕松愉快的氛圍里結(jié)束了。當(dāng)老師說出“下課”二字，學(xué)生們紛紛涌出教室，悟空也屁顛顛的跑去找阿憶，“阿憶，中午吃什么？我請你。”

　　“我，我不和你一起吃飯。”阿憶說完，羞答答的跑了。

　　2

　　悟空正準(zhǔn)備追過去，卻見鹿穎瑞氣沖沖的飄過來，“走，我?guī)闳ナ程茫　?/p>

　　“那謝謝。”猴兒嬉皮笑臉道。

　　一路上鹿穎瑞一言不發(fā)，悟空尾隨其身后，不停地扮鬼臉，一會兒扭扭屁股，一會兒吐吐舌頭，沒一刻消停。

　　到了食堂，鹿師兄點了一盤熗炒狗尾巴草，一塊玉米餅，細嚼慢咽的吃起來，悟空要了一盤桃子，毛毛躁躁的跳上凳子，急急的咬了一口，只見一只蟲在咬開的桃子上不安的扭啊妞，“呸！”猴子吐了桃，拿著證據(jù)去找打飯的大姐理論，“喂，你這桃子有蟲，快給我重換一盤！”

　　“哪里來的野猴子，去去去，一邊去，有蟲證明沒噴農(nóng)藥，是綠色食品，這都不懂，還來搗亂。”大姐不甘示弱。

　　嘩啦一下，猴子將一盤桃子全數(shù)潑在大姐身上，大姐抄起舀飯瓢打向猴子腦袋，“哎喲，”猴子抱住了頭，陸師兄一把逮住他，“別沖動。”

　　周圍很快圍了一圈看熱鬧的同學(xué)，圈越圍越大，像一座圓形的人墻，人們臉上掛著各種表情，看熱鬧的、幸災(zāi)樂禍的、呆的、木的、笑的......阿憶從人群中使勁擠出來，走到大姐旁邊，賠禮道：“大姐，對不起，他是新生，不懂規(guī)矩。”

　　“哼，看在阿憶面上，我不和這小癟三計較，不然是你先動手的，老娘我告到教導(dǎo)處，給你丫記一大過。”

　　“阿呸！”猴子在陸師兄的胳膊里使勁掙扎，“臭婆娘，威脅我，我是被嚇著長大的——”

　　“少說兩句。”鹿師兄不容置疑的口吻，他用法術(shù)封了猴子的口，猴子想說的話全部變成了“吱吱吱吱”的聲音。

　　阿憶和鹿穎瑞拉著猴子走開了，人群里撕開一道口子，人們目睹著三個人離去，也迅速的散開，各干各的，像什么也沒發(fā)生。

　　“食堂里的飯菜有蟲是很正常的。”阿憶說。

　　猴子還是“吱吱吱吱”亂叫。

　　“咦，你怎么了？”

　　“是我害怕他嘴把不住門，封了他的發(fā)音穴。”鹿師兄說。

　　“那你快解了呀？看把他憋得。”阿憶心疼道。

　　“哼，你們干嘛拉我，還有你，竟然不讓我說話，什么居心？”猴子憤怒的指著鹿穎瑞。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鹿師兄氣沖沖道。

　　“誰要你做好人，你管的著我，老師讓我找阿憶，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猴子顏面盡失，惱羞成怒。

　　“誰愛管你，你去呀，狗咬狗，關(guān)我鳥事！”

　　“你們別吵了！”阿憶頓足道，兩個人一瞬間安靜下來。“鹿師哥，悟空新來，你多擔(dān)待著他些。悟空，師哥是為你好，食堂里的飯菜有蟲很正常，我前段時間要了一碗過橋米線，你猜吃出了什么？”

　　“不會是吃出了一條米蟲吧？”猴子向阿憶嬉笑道。

　　“是蚯蚓，一條筷子長的蚯蚓，好惡心啊，我都吃了一半了，吐又吐不出來，害得我一整天沒食欲，估計這輩子都對過橋米線沒興趣了。”阿憶說著，臉上一副惡心欲吐的表情。

　　“哦，看來今天是小case了。”猴子嬉笑道。

　　“那是，純粹小題大做、無理取鬧。”鹿師兄說，“學(xué)校有里遇到這樣的情況再正常不過了。”

　　“那你們就這樣忍氣吞聲，不像學(xué)校反映情況，要求他們改革？”猴子道。

　　“咱是來干啥的，再說了學(xué)校的東西多便宜，一分價錢一分貨，你有錢你不想受罪可以到外面的大餐廳去吃啊，又沒人攔你。”鹿師兄說。

　　“哼，雖然我家有座花果山莊園，但有錢這牛我不敢吹，我就是受不了任人宰割！”

　　“你高富帥，你能耐，我們不配交你這個朋友。阿憶，我們走，別和這胡攪蠻纏的死猴子攪合在一起，掉價！”鹿師兄拉起阿憶走了。

　　阿憶不情愿的被鹿師兄拉走了，悟空看著他們的背影，使勁吐舌頭，還不停的上下翻動，發(fā)出“啊啊啊——”的怪叫。

　　“你離那猴子遠點兒，他對你有企圖，咱們學(xué)校可是禁止學(xué)生戀愛的，而且那猴子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小心他害了你！”路上，鹿穎瑞像兄長一樣說，他滿眼柔情的看著阿憶。

　　“哦，我倒是覺得他挺勇敢的。”阿憶說。

　　“可是，你知道，我們兩個是老師欽選的童男童女，畢業(yè)了要留校，一直陪著他老人家的。”

　　“我知道，可是鹿師哥，你不覺得，這樣一成不變的人生會不會太單調(diào)？”阿憶說，她眼珠蒙上了一層紗，暗了下去。

　　“有你在，怎么會單調(diào)？”鹿穎瑞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開了給阿憶看。

　　可惜阿憶不明白。

　　她一定在裝糊涂。

　　午飯過后，悟空回到宿舍，這會兒他特想給阿憶打電話，可是宿舍里人多，亂哄哄的。

　　無奈悟空只好來到廁所，邊方便邊掏出手機，“喂，阿憶嗎？你出來一下好嗎，我在食堂門口等你。”

　　得到明確答復(fù)后，悟空興奮的提上褲子，吹著口哨一路小跑，校園里的月季花正在怒放、紅的、白的、粉的，煞是可愛。悟空也顧不上花莖上的硬刺，胡亂的折了幾束，就往食堂門口跑去。

　　阿憶已等在那里了，看不見悟空的影子，正急得跺腳。忽見悟空蹦蹦跳跳的跑來，手里還攥著一束月季花，手上正滴滴答答的流血，她的氣全消了。

　　“阿憶，我喜歡你。這束花送給你。”

　　“悟空，你又胡鬧。老師說了，世間萬事萬物，皆有靈性，不可隨便攀折一花一木。”

　　“我折它，它刺破我的手，我們互相傷害，兩清了。”悟空道。

　　“你疼不疼？”阿憶的手撫過悟空的傷口，血流停止，一雙手完好無損。

　　“真神奇。阿憶，今天中午我看見你和鹿師兄走了，心里好失落，竟有點害怕他把你搶走，哎，我這是怎么了，中了什么魔怔？以前在花果山時，有一個小母猴子老跟在我屁股后面，還老說喜歡我，怎么罵都罵不走。我現(xiàn)在也成這樣啦，哈哈，你說好笑不好笑？”猴子說。

　　“好笑個屁！”

　　“那你喜不喜歡我，給個痛快話！”

　　“學(xué)校里禁止談戀愛。”

　　“別拿制度搪塞我，誰把那玩意兒當(dāng)回事，你看看，滿大街都是手拉手，隨便走個犄角旮旯，都會有不同的兩個人抱在一起互相啃，一到夜晚更夸張，到處都是野合的狗男女……真惡心，這那是大學(xué)，簡直比夜總會還放蕩！”悟空呸的吐了一口痰。

　　“不準(zhǔn)隨地吐痰，什么素質(zhì)嘛。”

　　“你真啰嗦，到底答不答應(yīng)我？給個痛快話。好讓我死的明白點兒。”

　　“我想想。”阿憶糾結(jié)道。

　　“好，給你五分鐘，五分鐘以后給我答案。”

　　這五分鐘對于阿憶來說很快，她今天滿腦子都是猴子和他早上說的話，他雖然相貌丑陋，毛手毛腳的，但是很有趣，和他在一起就是看風(fēng)景，看完一出又一出，整個人都很開心，可是她要是選擇他，那鹿師哥怎么辦呢？他那么照顧自己……

　　可這五分鐘對悟空來說好慢，他不停的看手機，狠不得愛因斯坦在世，搞個鬼讓時間快點，好快刀斬亂麻一樣斬斷情絲，繼續(xù)做那個無憂無慮、無欲無求的快樂猴子。

　　“時間到——想明白了沒有？”

　　“我其實也挺喜歡你的，就是……”阿憶話還沒說完，悟空上前抱住阿憶，撅著猴嘴去吻她。

　　阿憶的臉羞成了一朵桃花，一巴掌輕輕拍在悟空臉上。

　　“一點都不疼，”悟空摸摸自己的臉，死皮賴臉的說：“你是我女朋友啦！”

　　阿憶臊的，運起凌波微步，一溜煙跑了。

　　“我有女朋友啦，哈哈哈……”猴子的笑響徹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