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八

　　張杰就像是一只離開了沙漠很久的駱駝，如今重新漫步在沙漠。渾身的細胞都活躍了起來。他每天游蕩在酒吧，網吧，他不想找工作，不是因為自己不想奮斗。原因有很多，也不外乎就是爸爸那些說自己不成器的刺耳的話和自己一顆固執的一定要堅持點什么才能和誰杠到底的自尊心在作祟。

　　知道叛逆，了解叛逆，于是叛逆，所以叛逆，荒唐合理。

　　既然這樣了，為什么要改變呢。沒錢了就回家，媽媽就會在桌子抽屜里放好零花錢等著自己，沒有什么工作的壓力，也沒有什么非得要負擔，他也就這樣了。沒事就和以前的朋友來聚會，喝酒，打臺球。偶爾去耗子的公司里找耗子喝兩杯，在等待著什么嗎？在思考著什么嗎？在逃避或是在尋找著什么嗎？誰又知道。

　　夏雪之后，張杰在夜總會里認識了一個叫劉戀的女孩兒，她是在會場里走臺的模特，身材高挑，模樣兒俊俏。張杰叫服務員送了個花籃過去，演出過后她一一來答謝，所謂答謝，也無非就是和客人喝兩杯罷了。到了張杰這兒，她喝了不止兩杯，張杰也喝的興奮起來，兩人互相說些屬于大城市里特有的**男女該說的那些場面上的曖昧的話，過場都是要走的。

　　接著張杰就帶她出去開了房。

　　剛進房門，那女孩就把自己的嘴朝張杰貼過來，張杰也就適應了這樣的方式。也許是離開夏雪的內疚感依然徘徊在胸口，也許是因為成長了二十多年來積攢的空虛與孤獨在這一瞬間爆發，他緊緊擁抱著這個女人，用力撕咬著她的唇，將她壓在自己身下，像個野獸一樣，要著這個女人。直到自己精疲力竭，他翻下身來，向浴室走去。

　　劉戀在床上躺著，等張杰出來，她也去沖了涼。他們并肩躺在床上，夜已經很深，窗外皎潔的月光透過玻璃飄了進來，輕盈的體態。月光冰冷的手指撩著黑夜的弦，一撥一弄的演奏著一些古老的情緒，張杰看著月光，想起了舊時的伶人——他們總是在這樣的夜晚出來作祟。劉戀赤裸著身體，細長的手指在他胸前游走，她把頭輕輕靠在張杰胸口上說：“我好像愛上你了。”她的聲音很輕，聽上去更像是小貓的聲音，或是睡在夜間睡夢中人無意發出的夢囈。

　　張杰沒有出聲，他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沖完涼，酒也醒了七八分。他們彼此心里都清楚，在這樣的都市里的露水情緣是如何的短暫。劉戀的撫摸讓張杰的胸口顯得格外開闊，他用手撫摸著自己懷里的女人，眼神是一如既往的空洞。

　　自己一心想要在生命中追尋點什么，可是留不住的最終還是留不住。

　　好像總是有一種類似于黑洞一樣的磁場，慢慢的將一切物質和精神緩緩拉入一個未知的世界，他看不見也摸不著，想找到答案卻束手無策。逝者如斯，卻只能扼腕。

　　他看著劉戀，想到了夏雪。劉戀的鼻子挺挺的，是那種類似于新疆姑娘的與眾不同的美。即使此刻相偎相依，明早仍然各奔東西。他感覺到未來的可怕，那是他在孩童時期就很害怕的不敢期許的將來，媽媽每次都告訴他，爸爸明天會回來，可是等到的多半都是失望。一個孩子的失望是毀滅性的，決定了他精神成長空間的寬泛，盡管為人不齒。那些光影晦暗若有似無的希望與失望，已經變成了他從小到大的夢里的幽靈，即使他成年為人，那些東西總是深深藏匿著。就像現在。

　　他拿開了劉戀的手，又和她做了一次。

　　天亮的時候，劉戀早已離去，他揉揉睡眼，果然是一場夢，還好自己沒有認真。

　　現實是，沒有人會為了沒有結果的事情多浪費一點時間。那個女人，昨晚還說愛著自己的女人，就這樣快速的與他擦肩而過了……

　　接受變化是一種常態本身才是最偉大的安全，不是嗎？

　　他不相信感情，卻又拼了命了期許一場真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