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豁然開朗

　　“對不起，嫂子的事情很抱歉，借錢的事情我也幫不了你，我也很困難。”

　　“是啊，誰不困難呢。”孔唯抬頭看了看已經開始往西行去的太陽，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這已經是他最后一個朋友了，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能夠抽時間出來見上一面已經算是不錯的了，更多的連見面都推辭掉了。孔唯抱著盒子，有些不合群的走在喧鬧的街道上。

　　“說起來，如果讓你每個人都偷一百的話，也許還真的夠一個月了。”孔唯看著領口處的絨球。

　　“噠？”絨球眼睛亮了一下。

　　“想都別想！”孔唯苦笑著隔著衣服輕輕地拍了它一巴掌，它又懨懨趴了回去。

　　他走進一家超市，買了兩個面包，做到了步行街的椅子上，悄悄塞了一個到衣領里。

　　“熟悉的公司和客戶也都聯系過了，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嗎？”孔唯嘆了口氣，雖然早就想到了結果，但他依然有些無法接受，他毫無出路。

　　“我該怎么辦呢？”他問絨球。

　　“噠？”

　　“好吧，我發瘋了才問你。”他頓了頓：“我們回去吧。”

　　公交依然原路返回，孔唯靜靜地抱著盒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車子打了一個彎，電子音再次響起。

　　“江邊路到了，下車的乘客請注意安全，上車的乘客請往里走！”

　　孔唯抬起頭來看向窗外，比起早上的絢爛，靠近傍晚的江面顯得恬靜而溫和，清風拂過水面，悠然的蕩往岸邊，一群飛鳥掠過，往開闊的天邊飛去。

　　孔唯站了起來，在這里下了車。

　　“噠？”絨球奇怪的看著孔唯，這都還沒到家呢，這個人是要投江么？

　　孔唯緩緩走到江邊的一條長椅邊上，坐了下去，將盒子放到了膝蓋上，愜意的舒展著手臂和肩膀。

　　“呼，真是舒服。”他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真正的笑容：“琪總說想要來看，可惜一次都沒來過。”

　　趁著邊上沒人，絨球總算能夠從衣領里爬出來了，它笨拙的爬上長椅，之后學著孔唯的樣子靠在了長椅上。

　　“噠~~~”看江吹風果然很舒爽呢！它瞇著眼睛，感受著細細的絨毛隨風搖蕩的感覺。

　　“就是這座城市，琪一直很喜歡這里，我怎么能不問問她就帶她離開？”孔唯長長舒了一口氣，聲音中帶著痛惜與不舍，他看著江面，輕輕拍了拍放在腿上的盒子：“我要和她留在這里，就算沒有活路，只要她想留在這里，我就和她一起留在這里。”

　　絨球歪著頭聽孔唯說完，看了看孔唯，又看了看孔唯腿上的黑盒子。

　　孔唯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著什么。風撩撥著岸邊的蘆葦叢，帶著暖意逐漸掩上了孔唯疲倦的眼簾，他終頂不住數日的奔波與勞累，在這溫柔的暮光中睡了過去。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他沒有做夢，也沒有受到什么啟示。事實上他睡得很舒服，在夕陽完全落下之前，才悠悠轉醒。

　　揉了揉眉尖，孔唯靠在長椅上，試圖讓自己打起精神來，他習慣性的伸手摸向擺盒子的腿上，這一模讓他完全的清醒了過來，他猛然坐起，愕然看著自己的腿，那里確實空無一物！

　　晚風靜了一秒，又繼續吹了起來。孔唯慌亂的到處尋找著他的黑色盒子，椅子下面，椅子的周圍，完完全全的找不到任何痕跡！他跪在椅子邊上，痛苦的一把把揪著自己的頭發。

　　“我居然把你弄丟了......”他的聲音格外的寒冷，抖得像在雪地里無助的流浪狗。

　　“噠......”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絨球小心翼翼的戳著他的褲腳，有些害怕的看著他。

　　他回頭，視線與絨球匯在一起。

　　過了許久，孔唯的聲音才沖破了干澀無力的嗓管，微弱地傳了出來：“是你？”

　　絨球干咽了一口口水，聾拉著臉點了點頭。

　　“你把她扔到哪里去了？”

　　絨球抬眼瞟了一眼孔唯僵硬的臉，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江水，隨后緊緊的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緊接而來的風雨。

　　等了好一會兒，想象中的暴怒并沒有到來，緊張的絨球才慢慢睜開一只眼睛，環顧四周。在江邊發現了孔唯的身影，他背對著絨球，愣愣的看著奔涌的江水。

　　這是要殉情？絨球嚇了一跳，孔唯卻突然轉過身走了過來。他一把撈起絨球塞到了衣領里，一步步遠離了江水。

　　“謝謝。”他低聲說道。

　　絨球眨了眨眼，不解的看著他。它以為孔唯會可能把它也扔到江里陪葬的，最少也會倒地痛哭不起才是，就是沒想過他會說謝謝。

　　還沒等它那小小的腦子轉過彎來，孔唯又開口說道：

　　“晚上吃面吧。”

　　絨球立刻拋開了那想不通的問題，開心的笑了起來。